江南的梅雨季总是带着黏腻的湿热,陈远背着沉重的测绘仪器,脚步匆匆地穿行在青石板巷中。
作为建筑史专业的博士生,他此行的目标是考证一座传闻中的唐代古刹——据地方志记载,这座寺庙的排水系统暗藏玄机,竟能在暴雨中实现“零积水”。
乌云压得极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远处不时传来闷雷的轰鸣,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陈远刚举起相机拍下飞檐斗拱的细节,天空突然炸开一道耀眼的闪电。
他下意识用手护住怀中的《中国建筑史》,却见古刹屋檐下的铜铃在雷暴中泛起诡异蓝光,整座建筑的榫卯结构仿佛活过来般扭曲变形。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陈远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满是青苔的石阶上。
不知过了多久,陈远在刺骨的寒意中苏醒。
身下是潮湿的茅草,鼻尖萦绕着陌生的草药气息。
他猛地坐起,发现身上的冲锋衣变成了粗布短打,膝盖上还放着那本边角磨损的《中国建筑史》,只是扉页不知何时多出一行朱砂小字:“欲解天机,先渡危局”。
破庙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陈远透过窗棂缝隙望去,月光下五六个官兵正举着火把围追一名白衣少年。
少年后背插着箭矢,血迹在素白锦袍上晕开大片暗红,却仍以惊人的身法在林间腾挪。
“别让苏侍郎的儿子跑了!”
领头的校尉挥刀劈断竹枝,“私通吐蕃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陈远的心跳陡然加快。
作为历史系学生,他对永徽年间的朝局变动再熟悉不过:工部侍郎苏衡因力主兴修水利触犯权贵,此刻怕是己遭构陷。
而眼前被追杀的少年,很可能就是苏衡独子苏砚——历史记载中,这位天才少年本该在逃亡途中投河自尽。
箭雨破空声逼近,陈远抓起墙角生锈的铁铲冲了出去。
“往这边跑!”
他挥舞铲子将追兵引向相反方向,在泥泞的山道上跌跌撞撞。
背后传来破空声,他下意识侧身,羽箭擦着耳畔钉入树干。
少年不知何时折返,拽住他的手腕拐进一处隐蔽的山涧。
两人躲在凸出的岩石下喘息,少年苍白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为何救我?
不怕牵连九族?”
陈远摸出背包侧袋的急救包,这才惊觉现代物品竟奇迹般保留下来:“先止血。”
他撕开酒精棉片擦拭伤口,又用绷带熟练地加压包扎,“苏砚公子,我说我来自千年之后,你信吗?”
少年盯着他手中泛着奇异光泽的金属剪刀,突然笑出声:“倒比我那些天马行空的机关术更离奇。
不过...”他咳出血沫,眼中却燃起斗志,“若真如你所说,可知如何破解我父亲的冤案?”
陈远翻开浸透雨水的《中国建筑史》,手指划过宋代《营造法式》的批注页。
当指尖触到“排水系统设计原理”章节时,他突然想起地方志里记载的古刹排水玄机。
远处传来新一轮追兵的呼喝,他握紧少年的手:“先活下来,我需要工部的图纸。”
然而,苏砚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高烧很快席卷了他的身体,意识开始模糊。
陈远背着昏迷的苏砚在山林中艰难前行,凭借记忆中野外求生的知识,找到了一处废弃的猎户小屋。
他用仅存的打火机点燃篝火,将急救包里的退烧药碾碎,混着溪水喂给苏砚。
火光映照下,少年精致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陈远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责任感——他不仅要改变历史,更要拯救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
天快亮时,苏砚终于醒转。
他看着忙碌的陈远,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你为何如此拼命?”
陈远将烤好的野兔递过去:“因为我知道历史的走向,也知道你和你父亲不该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你父亲主持的水利工程,是不是在渭水流域?”
苏砚瞳孔骤缩:“你怎么会...”“因为有人用了现代才有的手段 sabotage 工程。”
陈远在地上画出示意图,“堤坝决口不是因为质量问题,而是有人在地基里掺入了熟石灰。
遇水膨胀后,再坚固的堤坝也会崩裂。”
苏砚震惊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阴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陈远迅速吹灭篝火,将苏砚扶到隐蔽处。
透过缝隙,他看到一队人马停在小屋前,为首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却难掩眼中的焦虑——正是工部侍郎苏衡。
陈远深吸一口气,走出藏身之处:“苏大人,令郎在此。”
苏衡冲上前抱住儿子,老泪纵横。
当他听到陈远对工程 sabotage 的分析时,目光变得锐利:“公子究竟是何人?
这些闻所未闻的见解...”陈远握紧手中的《中国建筑史》:“苏大人,我确实来自千年之后。
若信我,便助我进入工部。
我不仅能证明您的清白,还能让长安城的排水系统脱胎换骨。”
苏衡凝视着他,良久,伸出手:“陈公子,苏某愿赌上全家性命,信你这一次。”
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三人身上。
陈远知道,自己的到来,己经悄然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而等待他的,将是更惊心动魄的朝堂博弈与科技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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