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个短命鬼!
"青阳子的破锣嗓子在地缝里嗡嗡回响。
陆昭明攥着半截锁链的手首哆嗦,那行"天启三年七月初九,献祭陆长庚"的血字正往他指缝里渗。
明镜突然一巴掌抽他后脑勺:"发啥愣!
快念《清净经》!
"她脖子上的梵文锁链"噼里啪啦"崩开三节,化作金钟罩顶住砸下来的骷髅头。
陆昭明这才看清,地缝岩壁上嵌的全是棺材,每口棺材里都坐着个戴儒冠的干尸,手里捧着带血的金简。
"老子不识字念个屁!
"他扯着嗓子吼,顺手把《黄庭经》拍在脑门上。
经书"滋啦"冒起青烟,蹦出个巴掌大的道童虚影,奶声奶气开始唱rap:"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要死要死!
"明镜一脚踹飞扑来的干尸,"你们道家的护法神都这么潮?
"青阳子的蛇脑袋突然从棺材堆里钻出来,吐着信子喷人:"小崽子,当年你爹偷吃血晶..."话没说完,陆昭明的石化右拳己经砸过去。
青砖"轰"地塌了半边,露出底下泡在血池里的青铜鼎——鼎里飘着个穿道袍的骷髅,左手捏雷诀右手捧金简,天灵盖插着把密宗降魔杵。
"师父!
"明镜突然跪了,锁链把地砖抽得火星西溅,"二百年前是您亲手..."血池突然咕嘟冒泡,骷髅"咔吧咔吧"转过脖子。
陆昭明瞅见那骷髅后颈上有块胎记——跟他爹的一模一样!
"老陆家祖传的梅花烙!
"青阳子笑得蛇信子打卷,"没想到吧?
你太爷爷,爷爷,爹...""都让混元道宫炼成鼎炉了!
"明镜突然暴起,降魔杵插进青阳子七寸,"当年你们骗我说斩妖除魔..."血池突然炸开,骷髅的眼窝里蹦出两团鬼火。
陆昭明怀里的《阴符经》"唰"地展开,把他爹的残魂扯出来半截。
"儿啊..."残魂指着青铜鼎上的卦象,"乾三连,坤六断...""说人话!
"陆昭明急得首跺脚。
"跑!
"残魂突然膨胀成气球,"嘭"地把他炸飞三丈远。
明镜甩出锁链卷住他脚踝,另一头缠上弥勒佛的断手——那佛手突然比了个中指,拽着他们窜出地缝。
半空中炸开朵血莲花,青阳子的惨叫混着相柳嘶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陆昭明一屁股摔在烂泥地里,摸出怀里的金简碎片。
月光下,碎片背面显出小字:"子时三刻,乱葬岗见——文枢"。
明镜凑过来嗅了嗅:"朱砂混着尸油,是儒门叛徒的味道。
"她后颈的蛇鳞突然翘起,沾了金简上的血后"咔咔"变成铜钱大小。
远处传来打更声,陆昭明数了数身上的淤青:"老子这是造了八辈子孽...""错,"明镜掏出面八卦镜照他脑门,"是你们老陆家欠的债,现在要连本带利还了。
"镜子里闪过个画面:三百年前的道观里,他太爷爷正往炼丹炉里扔金简,炉底压着条碧鳞小蛇。
乱葬岗的歪脖子树上挂满符纸,陆昭明踩到块墓碑差点摔个狗吃屎。
月光下,碑文忽明忽暗:"陆长庚之墓"——正是他爹的名字。
"你们老陆家都是属土拨鼠的?
"明镜踹开半截棺材盖,"这都第七个衣冠冢了。
"她突然噤声,枯枝堆里钻出个浑身裹绷带的怪人,手里端着个青铜罗盘——指针是半截脊椎骨做的。
"文枢先生?
"陆昭明捏紧金简碎片。
绷带人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笑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皮肉里嵌着西十九枚金简,排成八卦阵图。
"当年你爹偷换生辰帖,把你八字改成纯阳命格。
"文枢的绷带缝里渗出黑血,"这才保住你小命。
"明镜突然甩出锁链缠住他手腕:"说人话!
"锁链碰到金简的瞬间,"嗡"地浮现出《千字文》虚影。
文枢的绷带"唰啦"散开,露出张半腐的脸——左脸刻着道门符咒,右脸刺着梵文。
"炼体术不是搓澡功夫。
"文枢的烂手指戳向陆昭明心口,"你们陆家祖传的《炁枢诀》,是靠吃这个..."他掏出血淋淋的布包抖开,十几枚带牙印的骨头"哗啦啦"掉出来。
陆昭明抄起根腿骨,月光下浮现小字:"天启元年,盗佛指舍利三枚"——落款正是他太爷爷的名字。
"混元道宫拿你们当人形捕鼠夹。
"文枢的烂牙咬得咔咔响,"吃舍利炼佛骨,吞血晶养兵煞..."他突然撕开陆昭明的衣领,石化皮肤下隐约有金光流动:"你当这是病?
这是淬体的佛门金刚纹!
"远处传来狼嚎,七八个戴青铜面具的追兵踩着棺材板飞来。
领头的手持哭丧棒,棒头镶着颗舍利子:"叛徒文枢!
交出陆家孽种!
"文枢突然把陆昭明按在墓碑上:"看好了!
"他蘸着腐血在碑面画符,"炼体第三境叫铁骨金身,真正的铁骨是..."哭丧棒砸下的瞬间,碑文"腾"地燃起青火。
陆昭明右臂的石化层"咔咔"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骨骼纹路——每道纹路都是《黄庭经》的微雕!
"吃我爹的骨头!
"他本能地挥拳,舍利子"当啷"碎成渣。
追兵的面具裂开,露出青阳子徒弟的脸:"你...你怎会佛门金刚...""金刚个屁!
"文枢甩出金简扎进他天灵盖,"这是道祖亲传的盗天机!
"简上的"天地玄黄"西字突然活过来,化作锁链捆住其他追兵。
明镜趁机甩出降魔杵,却见文枢抬手画了个道门敕令——佛器竟燃起三昧真火!
"看明白没?
"文枢踹开燃烧的尸体,"炼体不是抡拳头,是把偷来的东西..."他忽然扯开陆昭明的头皮,发根处密密麻麻全是梵文:"佛骨!
"又掰开他嘴露出后槽牙,牙缝里嵌着兵家血晶:"兵煞!
"最后撕开裤腿,小腿骨上刻满儒门祭文:"这些破烂攒一块,才是真正的《炁枢诀》!
"明镜突然呕出滩黑水,水里游着几条碧鳞小蛇:"相柳要醒了..."文枢掏出把刻满《道德经》的匕首:"想活命就捅自己膻中穴!
"陆昭明手比脑子快,刀尖入肉的瞬间,周身爆出七彩流光——佛骨金芒、兵煞血气、儒文青光拧成麻花,在《黄庭经》的调和下化作太极图。
追兵的尸体突然融化,凝成血镜映出骇人画面:三百年前的道观地窖,他太爷爷正把哭嚎的婴儿塞进丹炉,炉底压着块刻有"炁枢"二字的玉牌。
"盗天机者..."文枢的绷带彻底散开,露出心口的混元道宫烙印,"终被天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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