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爸爸工厂的人来找妈妈。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背着我,只是跟妈妈嘀咕,后来妈妈就晕了过去,被急急的送到了医院。
以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看到爸爸,曾经有段日子我不断跟妈妈要爸爸。
妈妈只是失神地告诉我:“爸爸出差了,出差了,不久就回来了。”
我说爸爸不是个好爸爸,那么就都不回来看妞妞。
懂事儿的时候才从邻居的口中得知,爸爸从工厂的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了。
再大一点知道了一个更加让我无法接受的事实,说爸爸为了给妈妈治病是故意摔死的,这样工厂能赔很多钱,我相信这是胡说的,但是那时候工厂确实给了家里很多钱,以至于我们一首靠这点钱生活着。
现在我相信那笔钱真的是爸爸用命换来的。
我的童年无任何快乐而言,现在长大了,我却宁愿回到童年去。
爸爸走了很久,坚强的妈妈一首跟病魔抗争。
我相信是她的倔强和坚强让她胜利了,她的病慢慢的好了起来,我还想这一定是爸爸在另外一个世界用他的另一种方式在支撑着妈妈。
妈妈病愈后去她原来的造纸厂做了一名库管员,据邻居说这也是因为工厂知道我们家这种情况给的最大的照顾,而那时候我也要高中快毕业了。
而就是在那天填志愿的时候我填了表演,这还得说是为了完妈妈的一个夙愿。
妈妈小时候在一个文化宫里学舞蹈,她说那个时候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拥有一双舞鞋,然后去舞台上尽情的跳,让更多的人在台下看她,但是那个愿望没有实现。
姥爷并不支持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没多久就把妈妈的从舞蹈班抽了回来,而断送了她的艺术梦,妈妈为此一首耿耿于怀,每天都偷偷的哭。
但是她还是默然的接受了事实,那时候的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抗争是徒劳的。
虽然岁月过去了那么久,但妈妈的这个心愿一首就没有熄灭过,我想这点我遗传了她的固执吧。
后来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了我身上,这也成了我从小为什么能学那么多特长班的主要原因。
虽然家里那么穷,但是妈妈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支持我学各种与艺术有关的科目,她说,她不让以后有任何遗憾。
妈妈把她所有的遗憾都让我去弥补了。
我现在想我的骨子里是不是一首就喜欢做演员,好像不是,那时候被妈妈逼得穿夹脚的舞鞋的时候一首我心里就有怨恨,讨厌这个职业,讨厌踮起脚尖走路的感觉,更讨厌妈妈拿着鸡毛掸子在我细皮嫩肉的屁股上抽打下的一串串的红印。
我想我的喜欢是被妈妈鞭打着接受的。
中戏和北电我都没有考上,我不知道是我有意的和妈妈作对还是老天跟妈妈作对,但是妈妈没有放弃,她依然热衷的奔走,那时候我看着她苍老的身影心中无限悲怆。
我想妈妈真的是老了,这个梦无论如何要为她实现,后来我考到了南方的一个艺术院校。
送别的时候,妈妈并没有表现出离别的感伤,而出奇的兴奋,也出奇的破例下了一顿馆子。
她高兴的好像考上表演系的不是我而是她,她逢人就说:“我女儿是演员了,我女儿是演员了。”
样子像极了祥林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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