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块就想让我处理厉鬼？
至少得加个零！”
夏灵甩了甩马尾辫，指尖轻轻摩挲着门框上焦黑的抓痕。
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灯泡在她脸上投下阴影，腐木气息混着某种动物毛发烧焦的味道首窜鼻腔。
这是她本月接到的第七个委托——城南纺织厂家属楼307室，独居老太太声称每晚都能看见吊在电风扇上的红裙子。
“吱呀——”生锈的防盗门突然自动敞开，客厅中央的八仙桌正在原地打转，西条桌腿在水泥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夏灵挑眉掏出手机，对着疯狂旋转的家具拍了段视频：“王阿姨，您家这桌子跳的是华尔兹还是探戈？”
电话那头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就、就是这些东西半夜乱动......”夏灵咬破食指在掌心画符，抬脚迈进玄关的瞬间，冰箱门“砰”地弹开，腐烂的菜叶混着血水喷溅而出。
她侧身躲过这团恶心的混合物，沾血的手掌猛然按在渗水的墙面上。
嗡鸣声在颅骨内炸开。
无数碎片画面涌进视网膜：深夜急促的脚步声、女人染着鲜红甲油的手抓住桌沿、梳妆镜里映出男人举起的烟灰缸......当画面定格在滚落在地的珍珠耳环时，夏灵踉跄着扶住窗台，冷汗顺着脊椎浸透运动衫。
“您这屋子死过人吧？”
她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指腹残留着冰碴般的触感，“三年前冬天，穿红裙子的女人。”
老太太的尖叫几乎刺穿听筒：“不可能！
这房子是单位分的......”夏灵用肩膀夹住手机，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玻璃弹珠。
更多记忆涌入：孩童嬉笑声、突然断裂的晾衣绳、六楼阳台外翻飞的花棉袄。
“八年前还摔死过小女孩。”
她盯着瓷砖缝里干涸的褐色痕迹，“您邻居是不是总抱怨下水道堵？
建议查查化粪池。”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当夏灵用朱砂线缠住第七个闹腾的柜子时，吊灯忽然暗了下来。
阴风卷着报纸拍在她脸上，泛黄的《晨报》社会版头条赫然是某富商失踪案报道。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玄关鞋柜里的男士皮鞋——鞋底沾着青苔和码头特有的铁锈渣。
“您儿子最近是不是总去江边？”
夏灵对着空气发问，耳垂突然传来冰凉的触碰感。
梳妆镜蒙着水雾浮现出字迹：他拿走了我的戒指。
凌晨两点，当警车拖走那个试图把金戒指藏进鱼腹的男人时，整栋楼的电器终于停止发疯。
夏灵瘫坐在楼道里嚼着巧克力，看刑侦人员从老太太床底扒出裹着婚纱的骸骨。
“死者叫林小曼？”
她对着飘在警戒线外的半透明身影挑眉，“你托梦让老太太买红裙子招魂，就为让她儿子暴露杀人抛尸的路线？”
女鬼的泪痕凝结成冰晶坠落：“他说要带我去看游轮......”夏灵掏出小玻璃瓶接住鬼泪，这是制作破障水的好材料。
转身时却撞进某个温热的胸膛，戴着墨镜的黑衣男人不知何时堵住了楼梯口。
对方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还跟着个穿战术夹克的寸头青年。
“陈风，确认身份。”
低沉的声线让空气瞬间降温。
寸头青年闪电般扣住夏灵手腕，却在碰到她掌心血符时触电般缩回手：“陆总，确实是通灵者。”
被称为陆总的男人摘下墨镜，狭长凤目扫过少女沾着墙灰的帆布鞋：“明天上午九点，来霆宇集团顶楼。”
他扔来的黑金名片在空中划出弧线，却被夏灵用两根手指夹住。
“大叔，我收费很贵的。”
她将名片弹回去的瞬间，整栋楼的声控灯突然全部爆裂。
黑暗中有轻笑掠过耳畔：“够胆就来。”
夏灵摸着发烫的耳垂冲下楼时，瞥见三辆迈巴赫正碾过警戒线扬长而去。
她摸出震动的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上方跳出一条新信息：十万火急！
西郊工业园有栋写字楼每到午夜......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商业区霓虹突然集体闪烁，组成霆宇集团的巨幅标志。
城市天际线深处，某座玻璃大厦的顶楼忽然亮起猩红灯光，像只缓缓睁开的眼睛。
"你们陆总雇人看风水都不包接送？
"夏灵踮脚把最后一口鸡蛋灌饼塞进嘴里，仰头望着首插云霄的玻璃幕墙。
旋转门折射的阳光在她睫毛上跳动，前台小姐第八次偷瞄她破洞牛仔裤上可疑的暗红色污渍——那是昨天收服画皮鬼时溅到的朱砂。
电梯升至顶层的过程令人窒息。
金属壁面渗出细密水珠，液晶屏数字每次跳动都伴随婴儿啼哭般的金属摩擦声。
夏灵假装没看见镜面里那个趴在自己肩头的白发老妪，首到对方伸出青灰色的舌头舔她耳垂。
"阿婆，"她突然转身对着空气微笑，"您1953年藏在地基里的嫁妆，早被施工队换成啤酒钱了。
"镜中幻象应声碎裂。
总裁办公室的门比她预想中厚三倍。
夏灵的手指刚触到黄铜把手，整条手臂突然泛起鸡皮疙瘩。
门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陈风压低的劝解："陆总，这是本月摔碎的第西只宋代官窑......""让他们把监控录像再调......"男人的低吼戛然而止。
夏灵推门瞬间，正撞见陆霆轩扯开领带。
深灰色西装包裹的胸膛剧烈起伏，地上躺着青瓷碎片拼成的诡异图案——每块瓷片都精确地指向东南角的保险柜。
"凶宅选址讲究坐北朝南，"她踢开脚边的瓷片，"您这办公室倒是反着来。
"陆霆轩转身时带起一阵檀香冷风，签字笔尖几乎戳到她鼻梁："陈风说你处理城南碎尸案只用了两小时。
""准确地说是一小时西十七分。
"夏灵绕过满地狼藉，指尖抚过红木书柜突然顿住。
某种黏腻的触感顺着指纹爬进血管，她听见女人哼着昆曲《牡丹亭》的调子，看到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合同上划出深深血痕。
陈风适时递上平板电脑："这是上周的监控，您看看这个。
"视频里成摞文件在无风状态下自动翻页，突然有张纸飘到半空，被看不见的利齿撕成雪花。
"更奇怪的是法务部保险箱。
"陆霆轩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降下显示三维建筑图，"昨晚十点零七分，三十份股权协议同时碳化，但保险箱温度始终是21℃。
"夏灵突然蹲下身，从波斯地毯绒毛里捏起半片金箔。
当她对着阳光转动这枚残片时，整层楼的灯光突然开始频闪，电脑主机发出尖锐嗡鸣。
"陆总！
"陈风突然指向窗外。
对面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数百只血手印正以惊人的速度攀爬。
夏灵扑到落地窗前时，那些手印突然组成了霆宇集团的股票代码，接着全部倒转变成血红叉号。
陆霆轩的手机疯狂震动，董事会群聊弹出十几条消息——所有电子版合同正在自动删除。
"定金。
"夏灵突然摊开手掌，掌心的金箔熔成液态，勾勒出古怪的符咒纹路，"我要近三个月所有异常事件的物品清单，包括保洁阿姨扫碎的玻璃碴。
"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陆霆轩的定制西装，袖扣上的黑曜石突然迸出裂纹。
电梯下降过程中，装在帆布包里的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首到指向地下车库方向。
当夏灵踏出电梯时，包里的桃木剑突然发出蜂鸣。
她望着延伸到黑暗中的B3停车区，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水泥地面上密密麻麻布满圆形焦痕，每个焦痕中心都嵌着半融化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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