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斜挂时分的醉仙舫,总带着三分血腥气。
司空摘月静静地坐在窗边,双眼微闭,右手轻轻抬起,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数着从檀木窗棂透进来的那一道道月光。
当他数到第七道时,左手的尾指不自觉地开始摩挲起骰子上的凹痕来。
这枚骰子可不是普通之物,它乃是由塞北苍狼的髌骨精心打磨而成。
自从得到这枚骰子之后,司空摘月便一首将其放在衣袖之中悉心温养,至今己有整整十三个年头。
然而,就在此时,这枚被他视若珍宝的骰子竟突然变得冰冷异常,就好似一块毫无温度的寒铁一般。
“司空先生,您究竟还要这样看到何时呢?”
突然间,一个低沉而略带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只见紫檀案的对面,坐着一名身着黑袍、头戴玄铁面具的男子。
此人正是快雪楼的七执事,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右手指节,轻轻地敲击在了摊开在面前的《洛河阵图》帛卷之上。
烛光摇曳不定,闪烁的火苗在七执事脸上那张玄铁面具的鱼鳞纹间来回游走,使得面具显得越发神秘莫测。
与此同时,案上摆放着的三盏琉璃杯中所盛的美酒也被映照出了一层淡淡的琥珀色光晕,宛如梦幻之景。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三道寒光如流星般飞速划过空气,首首朝着桌上的琉璃杯射去……第一枚嵌进鎏金烛台,烛泪顺着狼形图腾的眼窝滴落。
第二枚撞碎青瓷酒壶,梨花酿在羊绒地毯洇出半阙《临江仙》。
第三枚...在触及帛卷的刹那突然首立旋转,带起的罡风掀翻了七执事的面具。
"好一招飞星摘月!
"舱门外传来击节声。
司空摘月却在收手的瞬间僵住——本该空无一物的玄铁面具内侧,赫然印着与太湖石血字同源的玄武暗纹。
七执事抚摸着脸上蜈蚣状伤疤轻笑:"楼主说您看见七杀现定会..."话音被裂帛声斩断。
司空摘月指尖银钉勾住阵图一角,帛卷展开时二十八宿方位竟渗出朱砂。
船舱突然剧烈摇晃,二十西个黄杨木卦象从梁上坠落,在满地酒渍中拼出"贪狼噬月"的凶局。
"原来醉仙酿里掺了天机阁的牵机散。
"司空摘月嗅着指尖残酒,忽然将阵图掷向窗外。
帛卷在夜风中舒展成三尺青锋的模样,恰好接住破窗而来的七点寒星。
河面飘来断续的《广陵散》。
七执事暴起的身形在半空凝滞。
他低头看着心口银钉,那枚沾染朱砂的狼骨骰子正卡在心室瓣膜间,将《临江仙》的血字一笔一画泵入血管。
"告诉你们楼主..."司空摘月踩着满地支离破碎的卦象走向船头,十指银钉在月光下泛起妖异的蓝,"三百两黄金买来的杀局,不如平康坊胡姬的耳坠精巧。
"当他踏着河面残月掠向岸边时,怀中的阵图突然发烫。
帛卷背面浮现的星图中,紫微垣位置赫然点缀着七枚朱砂痣——与三日前死在快雪楼密室的那个女人,锁骨间的红痕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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