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大帝鎏金铜像在晨光中泛起紫气,三清殿前的八卦铜鼎腾起袅袅青烟。
林渊跪在冰凉的汉白玉石板上,耳畔回响着七十二峰此起彼伏的鹤唳,道袍后领己被冷汗浸透。
"三跪九叩——"司礼道人拖着长调的唱喏声中,林渊的额头第三次触到地面。
青石纹路间暗红血斑若隐若现,那是三十年前魔教夜袭时留下的痕迹。
当他抬眼时,正对上真武像垂落的眼眸,漆黑瞳仁里仿佛映着昨夜藏经阁窗棂上掠过的黑影。
"且慢!
"鹤氅翻卷如云,武当掌门清虚子突然按住林渊将要触及地面的手掌。
老道枯瘦五指似铁钳扣住他腕间太渊穴,混元真气如针般刺入经脉。
林渊浑身剧震,怀中《黄庭经》哗啦落地,泛黄书页间飘落半片鎏金铜箔。
"玄甲令!
"戒律院首座腾地站起,腰间松纹剑铿然出鞘半尺,"这后生怀里怎会有大周皇城司的令牌?
"殿外惊雷骤起,初夏暴雨说来就来。
林渊望着铜箔上熟悉的蟠龙纹,耳边轰鸣的不是雷声,而是七岁那年开封城破时的哭喊。
母亲将他塞进地窖时的温度,此刻突然在掌心发烫——那夜她塞给他的,正是这半块刻着"渊"字的玄甲令。
"掌门明鉴,此物..."话未说完,檐角铜铃忽然急颤。
九道寒光破雨而至,七星殿瓦当应声碎裂,七名黑衣人踏着琉璃残片凌空扑下。
当先之人双掌赤红如血,所过之处雨幕蒸腾,正是二十年前凶名赫赫的"血手判官"崔魑。
"大周余孽当诛!
"崔魑的厉喝混着腥风压来。
林渊本能地翻身滚向香案,崔魑的血掌擦着后颈掠过,案上青铜烛台竟熔成赤红铁水。
混乱中有人扯住他腰带,清虚子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走坎位,踏离宫!
"林渊福至心灵,踩着真武步连转七步。
身后轰然巨响,崔魑一掌拍碎两人合抱的蟠龙柱,飞溅的木屑却在触及林渊衣角时诡异地转向。
他这才惊觉周身三尺雨珠凝滞,清虚子的混元罡气己将他罩在其中。
"带他去后山!
"清虚子袖袍鼓荡如帆,拂尘银丝根根绷首,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紫霄剑阵!
"七柄松纹剑应声出鞘,北斗星位瞬间成形。
林渊被戒律院首座提着后领甩出殿门,余光瞥见崔魑双掌泛起黑气,竟将两名道人连人带剑拍成血雾。
雨水泥浆溅在脸上尚带余温,他踉跄着撞进雨幕,身后喊杀声突然被某种诡异梵音切断。
"摩诃迦罗,毗卢遮那..."诵经声自西面八方涌来,林渊足下青砖突然塌陷。
他本能地施展家传游龙步,却见十八名黄衣番僧破土而出,手中金刚杵结成密宗伏魔阵。
雨水在杵尖凝结成冰,为首番僧额间朱砂痣猩红欲滴,正是吐蕃国师座下首徒鸠摩罗什。
"世子好俊的身法。
"鸠摩罗什笑得慈悲,手中白骨念珠却泛起磷火,"可惜赵匡胤能灭周,却灭不了因果。
"林渊喉间发甜,方才清虚子渡来的真气开始逆行。
他强压翻涌气血,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教的保命口诀,反手拔出戒律院首座塞给他的松纹剑。
剑锋划过掌心时,鲜血竟在雨中凝成血雾,隐约显出武当七十二峰的地形。
"纯阳血!
"鸠摩罗什瞳孔骤缩,"快结大日如来印!
"迟了。
林渊的剑尖己点向血雾中的天柱峰,体内真气突然与某种天地气机共鸣。
紫霄宫方向传来清虚子的长啸,整座武当山突然震动,七十二峰云海翻涌如龙,竟在半空凝成巨大的太极图案。
"真武荡魔阵!
"番僧们惊恐后退,"这小子竟能引动护山大阵!
"林渊眼前发黑,耳中尽是山岳轰鸣。
朦胧间看见个鹅黄身影掠过树梢,少女袖中白绫卷住他腰间,幽香混着血腥扑面而来:"抱紧我!
"九疑步踏着松枝攀升,暴雨在身后织成箭幕。
林渊勉强回头,见紫霄宫顶腾起冲天剑光,清虚子的拂尘银丝缠住崔魑脖颈,老道道冠碎裂白发狂舞:"赵光义的手伸得太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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