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39°,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心沙粒打在防风镜上沙沙作响,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侧袋——那里装着半块青铜罗盘,边缘的缺口像道永远长不好的疤。
父亲坠井前塞给他的东西,十七年来从未离身。
“陈工,无人机信号断了。”
实习生小张的声音带着颤音,防风衣在狂躁的气流中鼓成风帆,“最后画面……像是座古城?”
全息投影在沙地上闪烁,扭曲的像素逐渐拼合出残垣断壁。
陈默瞳孔骤缩——那是精绝古城的形制,却在城墙上多出一排现代涂鸦:“2025.4.13 15:07 别相信影子”。
更诡异的是,城门口立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举着的相机镜头正对准他们。
“那是……我?”
江远突然指着投影,他手腕上的量子纠缠检测仪疯狂震动,蓝光在沙暴中划出刺目弧线,“频率和1983年昆仑山档案一样!”
阿木的羊皮袋“砰”地摔在地上,十二片甲骨滚进沙坑,裂纹竟与投影里的古城街巷完全重合。
老毕摩的脸比夜色更沉:“火前有影,沙下藏魂。
九星连珠的时辰……”话未说完,地平线突然掀起黑色浪潮。
黑沙暴!
陈默本能地拽住最近的安全绳,却见苏璃己经抽出唐刀,刀刃在沙砾中划出火星:“跟着我,逆时针跑!”
崖墓群·17号陪葬坑三小时后,七人考古队蜷缩在崖洞深处。
应急灯的冷光扫过石壁,陈默的超忆症自动启动——那些看似随机的凹痕,分明是彝族“十月太阳历”的刻度。
他摸出罗盘,缺口对准石壁的瞬间,整面岩墙发出蜂鸣。
“机关在星位。”
陈默的指尖沿着罗盘纹路移动,父亲教他的《鲁班经》口诀突然清晰如昨,“天枢对应冬至点……”“小心!”
苏璃的唐刀劈开袭来的青铜锁链,齿轮转动声从头顶传来。
江远的检测仪突然锁定头顶的岩缝:“是空的!
下方有大规模空腔结构!”
沙砾簌簌掉落,陈默抬头看见星位石砖正在下沉。
记忆突然闪回——九岁那年,父亲在天井巷老宅搬动同样的石砖,暴雨中传来母亲的惊叫……“抓住!”
苏璃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两人随着崩塌的石砖坠入黑暗。
坠落的三十秒里,陈默看见岩壁上浮动的荧光:那是幅动态壁画,唐军士兵正抬着具现代样式的棺椁,棺盖缝隙里露出半截银镯——和母亲下葬时戴的一模一样。
地下暗河·青铜闸门刺骨的水流灌进口鼻,陈默在昏迷前抓住了河床的凸起。
睁眼时,暗河己在身后形成瀑布,前方矗立着两扇青铜闸门,门扉上刻着双重纹路:外层是唐代的连云纹,内层却是彝族的火焰图腾。
“九星归位,阴阳同途。”
阿木不知何时出现在上游,浑身滴水的长袍贴着嶙峋的脊背,“你父亲当年问过我这句话,就在他消失在巴琅山的前一晚。”
江远趴在闸门上,检测仪贴住铜锈:“门后磁场强度是地表的三百倍,还有……人类DNA残留?”
他突然转身,脸色苍白,“陈默,和你的匹配度97.3%。”
苏璃的唐刀轻轻叩击闸门,回声里带着金属震颤的尾音。
陈默摸向罗盘缺口,突然发现闸门的锁孔形状与罗盘完全吻合。
当他将罗盘按上去的瞬间,整座地宫亮起幽蓝的磁光——穹顶的陨铁组成北斗七星,星芒投射在河面上,竟映出墓室中央停放的两具棺椁。
一具是唐代将军的朱漆棺,鎏金盔甲在波光中泛着冷光。
另一具则是纯黑的金属棺,棺盖上凝结着水珠,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躺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腕上戴着那只母亲从不离身的银镯。
陈默的呼吸骤停。
那是他母亲的脸,却比记忆中年轻二十岁。
更诡异的是,女人胸前平放着半块青铜罗盘,与他手中的缺口严丝合缝。
“子时到了。”
阿木的声音像浸透的牛皮纸,“看天上。”
暗河水面突然沸腾,北斗陨铁开始旋转,星芒在棺椁上方聚合成漩涡。
陈默看见唐代将军的盔甲动了动,金属手套缓缓抬起,指向黑棺上的电子屏——那里正跳动着一行血字:“陈默,不要相信1983年的考古报告”闸门在此时发出闷响,无数青铜藤蔓从河床下钻出,叶片上的虫洞开始吞噬光线。
苏璃突然将他扑倒,唐刀劈开袭来的藤蔓,刀刃却在接触的瞬间发出蜂鸣:“这些是……活的机关?!”
陈默的手指触到潮湿的石壁,突然想起九岁那年的暴雨夜。
父亲抱着他躲在老宅地窖,天井里传来母亲的哭喊,还有某种金属摩擦的声响。
当时他没看清的,是父亲手中紧攥的半块罗盘,和此刻闸门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跟紧我!”
苏璃拽着他冲向闸门缝隙,唐刀在藤蔓中开出血路。
陈默最后回头时,看见黑棺的电子屏突然闪烁,母亲“睁开”了眼睛,嘴唇无声地开合——他看懂了唇语。
那是母亲临终前教他的彝族秘语:“去找巴琅山的守陵人,他们知道你父亲……”话未说完,藤蔓卷住黑棺,金属摩擦声中,母亲的脸被拖进黑暗。
陈默的指尖刚触到棺盖,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陨铁星图开始逆向旋转,暗河之水倒灌进闸门——在被水流吞没的瞬间,他终于看清唐棺前的石碑。
斑驳的唐楷记载着将军生平,却在文末多出行近代钢笔字:“1983年6月,当我第三次从唐棺中醒来,终于明白守陵人口中的‘天授’究竟是什么——我们都是被刻进时间的囚徒。”
落款处,是父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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