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寒枫村的风雪像要把天地撕碎。
老瘸子李三德缩着脖子往家赶时,隐约听见石桥下传来猫崽似的呜咽。
他哆嗦着拨开积雪,襁褓里的男婴冻得发紫,颈间系着半枚残破玉佩,刻着模糊的"千城"二字。
"作孽哟…"他脱下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裹住孩子,想起二十年前病死的儿子。
雪地上忽然绽开深红血迹——他咯血的老毛病又犯了。
十年后,漏风的茅草屋里弥漫着苦涩药味。
"阿爷,城里医院能治!
"十二岁的顾千城攥着攒了三年的零钱罐,里面躺着皱巴巴的二十三块八毛。
床上的老人脸上浮着死气,却笑着摸他发顶:"混小子,等开春带你去镇上扯花布…"当夜油灯熄灭时,顾千城死死咬住被角。
外头乌鸦在枯树上哑叫,他摸出贴身戴着的玉佩,月光下隐约显出龙纹暗雕——这是他身世唯一的线索。
……葬礼那天,村长带着几个壮汉踹开木门。
"老李头欠着诊所八百块,这房子得抵债。
"顾千城被拽着胳膊拖到雪地里,怀里的玉佩硌得胸口生疼。
他忽然瞥见远处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里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用相机对准他。
深夜,顾千城蜷缩在废弃砖窑里数硬币。
寒风灌进来时,他听见砖缝外传来沙沙脚步声,还有男人压低的通话声:"确认是顾家的图腾吗?
夫人说过要处理干净…"砖窑外的脚步声像毒蛇吐信,顾千城抓起半块碎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月光掠过砖缝时,他看清了那人手里的勃朗宁手枪——这绝不是寒枫村该出现的东西。
"咣当!
"生锈的钢筋突然从头顶坠落,追杀者本能地后退半步。
顾千城像头猎豹撞破草帘,风雪灌进肺里的刺痛让他想起十七年前那个雪夜。
身后枪声惊起夜枭,子弹擦着耳廓钉进枯树时,他摸到怀里的玉佩在发烫,那残缺的"千城"二字硌着掌心。
凌晨西点的荒原火车站亮着昏黄的灯,顾千城缩在煤堆后数着心跳。
沾满煤灰的手腕有道擦伤,那是翻越货运站铁丝网时留下的。
当绿皮火车喷着白雾进站时,他混在民工潮里挤上了12号车厢。
汗臭与泡面味混杂的车厢里,他攥着玉佩蜷缩在厕所旁。
忽然听见前座传来玻璃碎裂声,染着黄毛的混混正把酒瓶抵在少女颈间:"柳小姐不是说去锦城读医学院吗?
陪哥几个喝一杯就当车票钱。
"顾千城瞥见少女白大褂下发抖的手指,她胸前的校徽在晃动——和爷爷临终前藏着的捐助证书上印着同样的红十字。
"喂。
"他哑着嗓子站起来,手里握着从餐车顺来的不锈钢叉,"你们裤链没拉。
"趁混混低头瞬间,顾千城猛地踹向折叠桌。
泡面汤泼在黄毛眼睛上时,他拽起少女冲向连接处。
身后咒骂声与警报声同时炸响,车窗外闪过某个反光点——站台上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收起相机。
柳如霜的羊绒围巾缠在他渗血的手腕上时,顾千城闻到了消毒水混着雪松的香气。
"你刚才用的反关节技,"少女撕开酒精棉片,"和军用格斗术87式改良版很像。
"他突然僵住。
记忆里闪过六岁那年,总有个穿黑风衣的女人趁爷爷进山时教他格斗术。
女人最后一次出现时,在门槛上留下个带血的手印:"千城,永远别让人看到玉佩的全貌。
"汽笛撕开黎明,柳如霜忽然盯着他锁骨处的旧伤疤:"这个爪痕...你是不是在寒枫村后山被狼咬过?
"见少年瞳孔骤缩,她从背包抽出泛黄的报纸——2003年冬的《锦城晚报》社会版上,赫然刊登着《顾氏集团长孙失踪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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