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日光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苏晚的白大褂下摆被雨水洇成深灰色。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担架床轮子碾过走廊的声响像是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轰鸣。
"患者意识不清,血压60/40,右下肢开放性骨折!
"护士扯着嗓子喊。
苏晚拨开黏在额前的碎发,手套沾满血污。
手术灯亮起的刹那,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雨水冲刷过的轮廓锋利如刀,眉骨处有道陈年旧疤,在惨白灯光下泛着淡青色。
最刺眼的是他袖口那枚翡翠袖扣,和她抽屉里珍藏的那枚一模一样。
止血钳当啷掉在托盘上。
"苏医生?
"麻醉师疑惑地抬头。
"准备自体血回输。
"她强迫自己重新握住器械,指尖却止不住颤抖。
二十年前的雨夜在眼前闪回,母亲染血的旗袍,滚落床底的翡翠袖扣,还有窗外那双阴鸷的眼睛。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长鸣。
"室颤!
200焦耳准备!
"苏晚扑上去扯开患者染血的衬衫,冰凉的除颤电极贴上苍白的胸膛。
男人锁骨下方的黑鹰纹身在电流中颤动,翅膀展开的弧度与她记忆中某个模糊身影重叠。
第三次电击后,心跳终于恢复。
手术持续到凌晨三点。
当苏晚在更衣室摘下口罩时,镜子里的脸色比患者还要惨白。
手机屏幕亮起,师兄顾明川的信息跳出来:"我在你公寓楼下,雨太大不放心。
"她刚要回复,身后传来金属门轴转动的轻响。
本该躺在ICU的男人此刻斜倚在门框上,病号服领口微敞,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
走廊顶灯在他眉骨投下浓重阴影,那道疤像是要把目光都撕裂。
"苏医生救人的样子,"他的声音带着失血后的沙哑,"让我想起二十年前在孤儿院见过的天使。
"苏晚的后背抵住冰凉的瓷砖。
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粘稠,顺着气管爬进肺部。
男人抬手抚上她颈侧,翡翠袖扣贴着跳动的血管,"这颗扣子,你也有对吧?
"医院走廊的灯光在苏晚眼前扭曲成光怪陆离的色块。
男人的手指像块烙铁贴在她颈侧,翡翠的凉意渗进皮肤。
她猛地推开他,后脑勺撞在储物柜上发出闷响。
"这位先生,"她听见自己声音像绷紧的琴弦,"ICU患者私自离开病房是违反规定的。
"男人低笑时胸腔震动牵动伤口,病号服上渗出星点血迹。
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摸出住院手环:"陆沉,32岁,车祸伤者。
"手环内侧用马克笔涂鸦着歪扭的黑鹰图案,和苏晚记事本角落那个一模一样。
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大作。
"3床室颤!
"远处有人尖叫。
苏晚拔腿就跑,白大褂衣角却被拽住。
陆沉将一张烫金名片塞进她口袋,呼吸喷在她耳后:"明晚七点,我在银杏林等你。
除非..."他指尖划过她后颈一块陈年伤疤,"你想永远不知道谁杀了苏夫人。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