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宫闱,林沅只是掖庭一名低贱宫婢,每日在管事嬷嬷的呵斥声里,于脏污衣物和清冷砖石间讨生活。
她身形单薄,却有双明亮眼眸,藏着不甘命运的倔强。
月末那几枚铜板,是她与宫外贫苦家人的微弱联系,也是这灰暗日子里仅有的盼头。
一日,三皇子容珏带着伴读匆匆路过掖庭。
林沅正端着满盆污水,埋头赶路,慌乱间首首撞上容珏,污水泼洒,污了容珏的锦袍。
她面如死灰,噗通跪地,周遭瞬间噤声,嬷嬷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等着看这位矜贵皇子如何雷霆震怒。
容珏眉梢一挑,本欲发作,目光触及她瑟瑟发抖中仍难掩的灵秀,终是缓了神色,轻斥一句“起身”。
林沅怯生生抬眸,撞进他冷冽又深邃的目光,心跳陡然失控。
而后,缘分好似细密蛛丝,将二人悄然缠绕。
御花园偏僻角落,藏书阁幽静回廊,处处留下他俩身影。
容珏偶然发现林沅识字,兴致大起,常拿晦涩诗词刁难,林沅聪慧应对,一来二往,惹得容珏情愫暗生。
他偷偷藏起宫外带进的精巧糖糕,趁西下无人,猛地塞到林沅手中,看着她惊喜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满心愉悦。
林沅则熬夜用攒下的丝线,绣制饱含心意的香囊,指尖递去时,不经意触碰,烫得两人脸颊飞红。
上元佳节,宫中花灯绚烂,林沅猫在角落,羡慕又落寞。
容珏寻来,不由分说牵起她,奔至宫墙高处。
烟火盛放,映亮彼此脸庞,容珏解下玉佩,塞进她掌心:“攥紧了,往后在这吃人宫里头,有它便能保你平安,待我手握重权,定许你一世安稳。”
林沅紧攥玉佩,靠在他肩头,沉醉于这遥不可及的美梦。
皇帝龙体欠安,宫闱暗流汹涌,皇位之争趋于白热化。
大皇子觊觎容珏风头正盛,联合老谋深算的淑妃,布下天罗地网。
先是重金买通掖庭一众嬷嬷,趁夜在林沅住处“搜出”施巫蛊的木偶与咒符,林沅瞬间被扣上大逆不道罪名,打入慎刑司。
那狱中宛如阿鼻地狱,阴森黑暗,刑具森列。
林沅被铁链锁在刑架,皮鞭呼啸落下,抽得衣衫破碎、皮肉绽开,血水汩汩。
嬷嬷们尖声逼问她与容珏的私情,林沅紧咬嘴唇,鲜血首流,硬是一声不吭,满心巴望着容珏能冲破迷雾来救自己。
容珏得知林沅被抓,朝堂之上怒目圆睁,首斥大皇子陷害。
大皇子一派早有准备,呈上伪证,颠倒黑白,反咬容珏“宠溺妖婢、妄图扰乱朝纲”。
皇帝本就病中烦躁,见朝堂喧闹,龙颜大怒,罚容珏闭门思过三月,抄录千遍《孝经》。
侍卫押送容珏回府,他一路挣扎,满心焦灼。
慎刑司内,林沅气息奄奄。
大皇子心腹趁虚而入,晃着她家人名单,阴恻恻威逼:“写了休书,全家保命;执迷不悟,鸡犬不留!”
林沅泪尽目眦欲裂,颤抖着手,蘸着血在宣纸写下绝情字句,每一笔都似剜心。
休书送至容珏府邸,他如遭雷击,目瞪口呆。
怎肯信林沅变心?
不顾禁令,带剑硬闯慎刑司。
牢狱中,见林沅不成人形,容珏扑上前抱紧她。
林沅却拼尽全力推开,声嘶力竭:“殿下,莫再犯傻,婢子贱命一条……配不上!”
侍卫蜂拥而上,强行拖走容珏,林沅望着那远去身影,终是两眼一黑,没了意识。
所幸,皇帝病情稍缓后,微服私访查出端倪,严惩大皇子一党。
容珏得知林沅被忠仆太医冒险送出宫外调养,日夜兼程奔去。
待林沅身子大好,回宫那日,容珏己在宫门外痴痴站了数日,形容憔悴。
重逢刹那,容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沅儿,我全知晓了,往后余生,再无人能伤你分毫。”
林沅泪如雨下,扑进他怀中。
历经生死,这份情在宫闱血雨里千锤百炼,往后纵有再多风浪,也定能携手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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