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蓝光在陆沉舟眼底凝结成冰，呼吸机规律的声响像是倒数的丧钟。
三天前的画面在记忆里循环重映——刺耳的刹车声中，苏映雪将他推向安全岛的瞬间，发间白玉簪折射的冷光与千年前城墙上坠落的将军佩剑重叠成宿命的回响。
"陆总，这是苏小姐的血检报告。
"特助递来的文件袋上，暗红指印如彼岸花绽放。
解剖刀般锋利的月光剖开诊疗记录，陆沉舟的指尖在"先天性心脏畸形"的诊断上颤抖。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突然化作利刃：她修复北宋瓷枕时突然晕倒的下午，实验室抽屉里贴着"氰化物解毒剂"标签的针管，暴雨夜他在公寓楼下撞见的黑衣医生。
手机震动惊破死寂，三十年前的旧报纸扫描件在屏幕浮现。
泛黄的新闻照片里，苏父举着建筑图纸站在未完工的陆氏大厦前狞笑，次日头条便是父亲坠亡在钢筋林立的工地。
陆沉舟终于明白上个月收购仪式上，苏映雪为何要戴着那支玉簪将股权转让书刺进掌心。
银杏长廊尽头传来一阵刺耳的蜂鸣。
陆沉舟撞开病房门时，苏映雪正用染血的指尖摩挲玉簪上的缠枝纹。
月光透过呼吸面罩在她脸上流淌，仿佛宣和年间浸透血泪的汴京月色。
"那年你父亲坠楼...我在产房发出第一声啼哭..."她扯出氧气罩，血珠顺着银链坠入心电监护仪的缝隙，"医生说...我的心室...比常人多一道裂痕..."陆沉舟突然想起初遇那日。
故宫文物院的修复室里，她握着放大镜俯身端详玉簪，后颈碎发间隐约可见暗红胎记，恰似前世公主颈间箭伤。
青瓷瓶里的白山茶突然坠落，他们在西溅的水花中对视，千年时光在瞳孔里坍缩成璀璨的星云。
"别说话！
"他攥住她逐渐透明的手，监测仪上的波浪线正在坍缩成荒漠。
白玉簪突然迸发幽蓝荧光，簪头莲纹裂开细小缝隙，北宋年间的秘药气息弥漫在消毒水味里。
"太医院...用七星海棠淬炼的续命丹..."苏映雪将簪中暗格的金色粉末倒进他掌心，唇角笑意浸透血色，"其实当年...城破时我骗了你...不是契丹人的毒箭..."监测仪发出悠长的悲鸣，她最后的耳语散落在银杏叶形状的呼吸面罩上，"是我把心脉...换给了你..."狂风撞碎玻璃，千年银杏的金叶如泪雨倾泻。
陆沉舟胸口的旧伤突然崩裂，鲜血在雪白床单上勾勒出前世婚书的纹样。
恍惚间看见宣和七年的喜烛下，他的新娘自己饮下剧毒交杯酒，将解药藏进缠枝莲纹的玉簪。
心电图的首线倒映在苏映雪涣散的瞳孔里，化作汴京城头永不熄灭的烽火。
当最后一片银杏覆盖她苍白的唇，陆沉舟终于读懂那些深夜发给他的加密邮件——泛黄的古地图标注着北宋皇陵的位置，现代医学报告显示他的DNA与墓中将军遗骸完全吻合。
窗外银杏树在暴雨中轰然倒塌，树根处露出半截腐朽的木匣。
褪色的婚书上，并蒂莲旁题着斑驳的誓言："三生石上魂不渡，碧落黄泉骨同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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