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被血腥气撕开豁口,林小棠踉跄着扶住重症监护室ICU探视窗。
玻璃倒影里弟弟脖颈正浮起蛛网状血斑,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爆鸣。
“RH阴性血输成阳性?”
她攥紧今晨输血单存根,指甲掐进陆氏医院的烫金标志。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绿光倏然熄灭,白大褂衣角扫过304病房门牌。
档案室铁门发出锈蚀的呻吟,三十七本病历正被碎纸机绞成雪花。
陆总转着尾戒欣赏纸屑纷飞:“江太太不如猜猜,是令弟先咽气还是先等到适配血源?”
输液架砸在防火栓上的脆响惊动声控灯,林小棠踩住滚到脚边的安定药瓶。
陆总皮鞋碾过她婚纱拖尾时,某种粘稠的贪欲突然在太阳穴炸开——是收购医疗器械厂的黑幕交易,是伪造药品检验报告的蝇头小利,是十七个因凝血障碍死亡的冤魂赔偿金。
“院长办公室的鸢尾开得真好。”
她将渗血的掌心贴上墙壁,像手术刀般剖开对方情绪屏障,“用骨灰当花肥,不怕花茎半夜缠上您的喉管么?”
陆总腕间的沉香珠串突然崩断,紫红勒痕在手腕浮现成数字“17”的形状。
他瞳孔里映出无数惨白手臂正从碎纸机爬出,林小棠耳垂坠着的珍珠闪过幽蓝光晕:“现在跪下认罪,还能挑个向阳的牢房。”
警报声穿透三层楼板时,林小棠倚着消防栓咳出带金粉的血沫。
陆总额头磕在地砖的闷响混着哭嚎:“我给红十字会捐过三十台透析机……”他西装内袋滑落的翡翠袖扣滚进通风口,金属托底刻着的江氏集团鹰隼徽标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太平间方向传来推车轱辘声,林小棠抹掉唇角血渍。
监控屏幕蓝光映亮院长办公室百叶窗,陆总哆嗦着签字的钢笔突然在辞职信上洇出墨团——窗外梧桐树影正将某个颀长身影投在磨砂玻璃,江临深定制皮鞋碾碎枯叶的声响惊飞了整墙鸢尾花。
江临深的手指擦过林小棠耳际时,带起细密的电流。
医用酒精混着他袖口的雪松香,将她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疼痛减轻了三分。
陆总办公桌上的辞职信被穿堂风吹起边角,露出底下压着的医疗器械采购单——墨迹未干的“江”字正被冷汗晕染成扭曲的蜈蚣形状。
“江总来得真巧。”
陆总瘫坐在转椅上发笑,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像盘踞的毒蛇,“不如让您太太解释下,这些故弄玄虚的监控视频……”玻璃幕墙突然映出数道红光,林小棠猛地攥紧江临深的西装下摆。
五楼血液科走廊的监控画面正在循环播放:陆总将冷链车钥匙扔给药剂科主任,保温箱里RH阴性血的标签正在高温下卷曲发黄。
“上月十五号。”
江临深用钢笔挑开陆总的领带夹,金属卡槽里嵌着的微型摄像头还在闪烁,“仁和私立医院接收了江氏捐赠的十台血浆速冻仪。”
他忽然侧头看向林小棠泛白的指节,“江太太当时在婚纱店试戴的珍珠项链,监控角度选得不错。”
林小棠后颈涌起细小的战栗。
婚礼那天化妆镜的反光里,确实有道黑影掠过更衣室穹顶的巴洛克雕花。
她耳垂突然刺痛,那对幽蓝珍珠原是嵌在江家祖传的翡翠步摇上。
ICU方向传来金属托盘坠地的巨响。
“小晟的血氧饱和度在急剧下降!”
护士的尖叫划破走廊。
林小棠撞开安全通道门的瞬间,江临深抬手扶住她踉跄的身形。
他掌心肌肤擦过她腰间婚纱撕裂处,那里渗出的血珠正将珍珠染成妖异的粉色。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濒死的蜂鸣声,林小棠抓起退烧药的手被江临深在空中按住。
他食指勾开药盒封口,铝箔背面用激光刻着的“江氏制药”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底层暗红色的防伪涂层。
“第三车间上周报废的次品。”
江临深碾碎药片,褐色粉末在指腹晕开血丝状的纹路,“陆院长连销毁记录都懒得伪造?”
警笛声撞碎玻璃的刹那,陆总突然暴起扑向林小棠。
她发间珍珠应声而裂,飞溅的碎片在江临深颈侧划出血线。
十七个冤魂的哭嚎借着情绪共鸣在密闭空间炸开,陆总瞳孔里倒映的监控画面突然变成血红——那是江氏集团地下实验室的冷冻舱,舱门编码与他西装内袋的翡翠袖扣编号完全重合。
“江临深你不得好死!”
陆总被警棍压在地上嘶吼,腕间沉香珠串迸裂的紫檀木屑纷纷扬扬,“你以为这女人真是……”江临深忽然俯身拾起半片珍珠,锋利的断口精准抵住陆总咽喉。
他腕表表盘在月光下折射出奇异光晕,表盖内侧用微雕技术刻着的江氏族徽,正与林小棠锁骨处的烫伤疤痕严丝合缝。
“陆院长该感谢江太太。”
他慢条斯理地调整领带夹,蓝宝石底座弹出针孔摄像头的瞬间,窗外梧桐树影恰好遮住他眸中翻涌的暗流,“毕竟那些血浆速冻仪的采购合同,签的是您外甥的名字。”
林小棠倚着配药台剧烈喘息,掌心的金粉血迹正顺着瓷砖缝隙蜿蜒成符咒形状。
江临深转身时,她忽然抓住他垂落的袖扣链子。
铂金链条上细微的咬痕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正是她被迫签婚书那夜,用牙齿生生咬出的锯齿状凹痕。
“江总连抢救室都装了热感应摄像头?”
她染血的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监控纹身贴,那是江氏高层特有的生物识别码,“还是说您办公室那面古董镜……”江临深突然抬手拂过她耳后碎发,温热的呼吸裹着血腥气钻进她的耳蜗:“夫人不如猜猜,此刻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颤抖的睫毛?”
他尾音淹没在螺旋桨的轰鸣里,医院天台降落的首升机掀起狂风,将满地病历残页卷成纷飞的白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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