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汉白玉墓碑上,水珠顺着"慈父苏振海"的鎏金刻字蜿蜒而下。
我握紧风衣口袋里冰凉的匕首,看着继母林佩蓉在伞下假惺惺地抹眼泪。
三十七个花圈沿着墓园台阶铺展,白菊被雨水打蔫了花瓣。
苏氏集团的高管们黑压压站成两排,像一群等着分食腐肉的秃鹫。
"暖暖,节哀。
"林佩蓉转身时,香奈儿套装在雨幕中划出优雅的弧度。
她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泛着血光,那是我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的遗物。
匕首出鞘的寒光惊飞了树梢的乌鸦。
我将她逼退三步,刀尖抵住她剧烈起伏的胸口:"葬礼当天就敢戴赃物,不怕我爸半夜找你索命?
"人群骚动起来。
保镖要冲上来时,林佩蓉却抬手制止。
她涂着玫红色甲油的手指轻轻拨开刀刃,在我耳边呵气如毒蛇吐信:"小暖,你妈跳海那晚,监控拍到甲板上有两个人。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咸涩得像是七岁那年吞下的海水。
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握刀的手却稳如磐石:"所以你现在是承认了?
""我是在教你。
"她抚过红宝石吊坠,钻石镶成的船锚标志割破她指尖,"苏家这艘船要沉了,聪明人该搭救生艇,而不是抱着锚链溺死。
"血珠滚落在我的刀背上,蜿蜒出一道猩红溪流。
黑衣保镖突然暴起,钢棍砸向我后颈的瞬间,墓园铁门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十八辆奔驰S级轿车冲破雨幕,车头竖立的银质船锚徽章在闪电中熠熠生辉。
白发苍苍的管家撑着黑伞下车,檀木托盘里躺着半枚断裂的玉扳指。
那是苏氏家族掌舵人的信物,二十年前随着母亲坠入东海。
"经律师团验证,苏暖小姐持有的扳指与保险箱残片完全吻合。
"老人声音洪亮如撞钟,"根据遗嘱,苏振海先生名下51%的集团股份,由嫡长女苏暖继承。
"林佩蓉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终于出现裂痕。
她盯着我举起的那半枚扳指,珊瑚红的沁色在雨水中妖异如血——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在精神病院那五年,我夜夜摩挲着它入眠。
"不可能!
"她失声尖叫,"当年打捞了三个月...""因为根本没人去深海找。
"我将扳指套上拇指,冰凉的玉质贴着皮肤,"母亲坠海的位置,在横沙岛东南27海里,东经122°15,北纬31°14——那下面埋着什么,林姨应该比我清楚?
"雷鸣炸响的刹那,我在她瞳孔里看到二十年前的滔天巨浪。
十万吨级货轮在台风中倾覆,价值三十亿的精密仪器沉入东海,保险理赔金让苏氏逃过破产危机。
而我的母亲,时任远洋航运部总监的宋清如,从此成了海事局档案里的一串失踪编号。
保镖的钢棍还悬在半空,我转身看向噤若寒蝉的股东们。
雨水冲刷着刀锋,血色在青石板上晕开:"通知各位董事,明天上午十点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迟到的人..."刀刃擦过林佩蓉耳畔,削断一缕卷发,"就永远别进苏氏大厦的门。
"墓园外传来引擎轰鸣,我数到第七声时,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果然出现在盘山公路尽头。
车窗降下,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雪茄,腕表折射的冷光刺痛我的眼睛。
"苏小姐。
"陆沉的声音像浸过冰泉的红酒,"需要送您一程吗?
"我甩掉匕首上的血水,看着后视镜里林佩蓉扭曲的脸。
这个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临江市的华尔街之狼,此刻出现在苏家墓园绝非偶然。
"陆先生对葬礼流程很熟悉?
"我拉开车门,皮质座椅上残留着雪松香,"连暴雨天山路滑坡都算准了时间。
"他轻笑一声,递来烫金名片。
黑底卡片上除了名字,只有用铂金凸印的船锚标志——和苏氏集团LOGO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一道裂痕。
"我在等涨潮。
"他指尖划过我掌心的玉扳指,珊瑚红沁色突然变得灼热,"毕竟要打捞沉船,总得等海水把沙子冲干净。
"迈巴赫冲下山崖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林佩蓉阴毒的目光。
我摩挲着扳指内侧的刻痕,那是母亲教我的摩斯密码:小心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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