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坛城一中,窗外的梧桐叶开始泛黄。
沈沉星把表格摊在课桌上,指尖微微发颤。
家庭信息栏的"父亲"两个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她的视网膜。
"那就只填你妈妈的啊,还用着说吗。
"班主任张晖的声音像把钝刀,在安静的教室里划出刺耳的声响。
沈沉星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西周投来的目光像无数细小的针。
她死死盯着表格上晕开的墨点,那是她刚才不小心滴落的汗水。
"知道了。
"她机械地应着,抓起表格快步往回走。
转身时余光扫到最后一排——江渡河正支着下巴看她,镜片后的眼睛似笑非笑。
这个传闻中谈过三十多次恋爱的"拽哥",此刻嘴角还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痞笑。
沈沉星猛地别过脸。
她不该在意的,这种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懂她的处境。
但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痛,为那个再也不会出现在表格上的名字。
教室里的监控红灯像永不闭合的眼睛。
张晖又开始在过道里踱步,他油光发亮的后脑勺在日光灯下反着光。
沈沉星把脸埋进练习册,却听见脚步声停在了自己桌前。
"沈沉星!
让你给李思琪带的书呢?
"她抬头对上张晖眯成缝的眼睛。
这个总爱开低级玩笑的男老师,此刻正用指甲敲着她的课桌:"人家说少了好几本,都找到我头上来了。
""我按名字找的..."沈沉星声音发涩,"她的柜子没门,所有写着名字的书都...""那你不会挨个柜子翻翻?
"张晖突然提高音量,引得前排几个女生偷笑。
他转身拍手示意全班安静:"我还是想说,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
"沈沉星攥紧了校服下摆。
她明明没答应过这事,是张晖自作主张...右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左手急忙压住手腕。
这个动作让手背上几道新鲜的抓痕露了出来,她慌忙用袖口遮住。
下课铃像道赦令。
沈沉星逃也似地冲向宿舍区的公用电话,却在拿起听筒时僵住了。
打给妈妈?
她今天要去医院陪爷爷复查。
打给奶奶?
老人家只会更担心。
电话亭外暮色西合。
沈沉星蹲在配电箱后面的阴影里,眼泪突然决堤。
肋骨像被铁丝勒紧,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死死咬住手背,却听见布料摩擦的声响。
"纸,要不要?
"带着烟草味的男声让她浑身一颤。
抬头时只看到逆光中伸来的手,指节分明的手上躺着包未拆封的纸巾。
沈沉星把脸埋进膝盖,听见对方轻叹一声。
带着体温的校服突然落在肩上,混合着薄荷烟和洗衣粉的气息。
等眩晕感消退时,身边只剩下一地月光。
沈沉星摸到肩上的外套,内衬口袋里别着校牌——江渡河三个字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远处传来宿舍查房的哨声。
她慌忙擦干眼泪,却在起身时摸到外套口袋里硬硬的物件。
掏出来看,是颗包装皱巴巴的水果糖,糖纸上用马克笔画着个歪歪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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