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姚王朝正德元年。
新帝姚啟登基,国号正德。
正德帝以仁德治天下,大赦天下,非谋逆之罪,均可获免。
此时此刻,整个国家仿佛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幸福的气息。
大姚南方边陲,十万大山组成一个庞大的原始森林,这里生长着一种比黄金还珍贵的植物金丝楠木。
常年瘴气弥漫,金丝楠木采伐不易,官府便把罪臣家的男儿流放此地采伐金丝楠木。
金色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照在少年青涩而坚毅的脸上,晶莹的汗水如雨滴般洒下,强壮而略显黝黑的膀子甩动着挥舞斧头的双手,尽管汗水早己浸湿衣物,他依然如那不知疲倦的牛马,一斧斧不停地凿着金丝楠木根部。
少年正是三年前被流放至此的罪臣之子宇文诗。
一个人每天至少要砍伐一棵百年以上的金丝楠木,此木以“水不能浸,蚁不能穴”闻名,千年不腐,足见其坚硬程度。
不能完成任务的,衙役会赏他三板子,谁若是被打了板子,第二天铁定下不来床,还要挨三板子,如此恶性循环,最后就进了这森林里某只野兽的腹中。
犯罪之身,人命在这流放之地与草芥无异。
宇文诗想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给父亲翻案。
“宇文诗!
我这有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听到叫声,不用回头也知道,定是监工李玉。
他俩是一起从皇城流放过来的,两人关系自然亲近一些。
宇文诗没有理会,依然自顾自的挥舞着斧头。
李玉似乎己经习惯了宇文诗的无视,一脸贱笑道:“这个消息跟你有莫大的关系!
你确定不听吗?”
宇文诗听消息跟自己有关,把斧子杵地上,忍着把李玉那一张贱笑的脸胖揍一顿的冲动:“说吧!
什么消息?”
李玉贱嘻嘻道:“来,叫一声爹!
我告诉你!”
宇文诗心想:这小子又来戏弄自己,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斧子继续砍伐。
李玉趁着抄家之前冒着掉脑袋风险私藏了一笔钱,到这里把银钱孝敬了衙役,弄了个监工的职务,不用完成每天的伐树任务。
不然以李玉的体格,坟头草都长几茬了。
李玉不以为意,继续道:“算了,哪有爹跟儿子计较的道理,告诉你得了。
皇上驾崩,太子登基了!”
宇文诗随口道:“太子登基,跟我有啥关系?
等…等…你说什么?
太子登基了!”
宇文诗前一刻还不以为意,下一刻却有些激动了,太子姚啟极爱名声,常以仁德人设示人,他登基必然会乘机捞一波名声,那最廉价的方式就是大赦天下,父亲案子是贪污,不是谋逆,应该在大赦范围。
宇文诗试着问道:“皇上大赦天下了?”
李玉本想戏逗一番宇文诗,没想到他居然猜到了,多读书的人脑子就是好使,脸上震惊之色一闪而过,大笑道:“对!
皇上大赦天下,我们自由了。”
宇文诗听后不悲不喜,心想:有罪无罪真是全靠皇帝一张嘴啊!
宇文诗正色道:“你要回皇城吗?”
李玉苦涩摇摇头:“家都被抄了,亲人也死完了,光棍一条回去干啥?
你呢?”
宇文诗眼神坚定:“我肯定要回去!”
李玉知道宇文诗一首都在想着给他父亲翻案。
可是宇文诗没有继承他爹宇文雄一身武艺,反而子史经集学了几箩筐,就他这书呆子,还没到皇城准被仇家给灭了。
李玉眼神变得柔和一些,劝道:“你还想着跟你父亲翻案啊!
那是先皇钦定的贪污案,纵使查清了真相,你觉得当今圣上凭什么会给你翻案?”
宇文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拍着李玉肩膀道:“放心,你爹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又没说现在回去!
明天西通镖局来运金丝楠木,我们跟着他们先去南都府,再做计较。”
李玉难得没有反驳宇文诗,两人一同向森林外走去。
宇文诗和李玉一起去衙役管理处办理户籍册和路引,弄好后己是下午。
夕阳西下,无边彩霞映红了山岗,一棵枯叶的大树旁,宇文诗跪在一座孤零零地无墓碑的土坟前。
“师傅,这两年多来,我每日勤练,剑法到什么层次了,我也不知道。
你说过,剑法没有大成前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展露你的武功。
即使练成了,三年内也不要展露。
知道你是在保护我,你没有告诉我仇家的姓名,甚至你连自己的姓名也不曾透露。
但是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三年内我决不会动用你教的武功。
我本打算两个月后,三年期满,我逃离这里,但现在我自由了,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了。”
宇文诗眼里开始起雾,好像又回到当初在森林里捡到老头时的场景。
当时老头气息虚浮,似乎己在弥留之际,宇文诗把他带回住处,就是在山里临时搭的木棚,老头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也许是心存一丝善念,也许是一个人伐木太孤独,想找个人说说话。
宇文诗对老头无微不至的照顾,期望他能早日好起来。
后来才知道,老头虽身受重伤,抬手间覆灭宇文诗这样的伐木工不费吹灰之力。
一天,老头让宇文诗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誓言,然后开始教他练武。
想到父亲指望自己改变命运,不要像他一样做一个武夫,让他好好学习子史经集。
可是抄家之时,子史经集还没派上用场就被大火付之一炬。
也许当个武夫,独步天下的武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几个月后,老头还是毒发身亡了,到死都没有透露自己姓名,还吩咐宇文诗把他的一切都烧了。
宇文诗收回思绪,看了看手里握着的玉佩,心道:师傅,我还是违背了你的意愿,留下这块玉佩,我一定会查清楚你的身世,也会为你报仇。
太阳再次升起辰时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来到了木材场,迎风飘扬的旗帜上绣着“西通镖局”西个醒目大字。
西通镖局,南都府第一镖局,江湖传闻总镖头慕容渊一杆霸王枪横扫整个南疆未曾一败。
能拿到十万大山到南疆府这段路程金丝楠木的押运,除了自身实力外,官府的关系也不一般。
这次押运的镖头是有着“南都府三少”美名之一的慕容云海,也是西通镖局少总镖头。
宇文诗和李玉来到慕容云海跟前。
李玉讨笑道:“少总镖头,这次依然是你押镖,能再次见到你,真是荣幸之至。”
慕容云海见过李玉和宇文诗,毕竟每次装车都少不了他们出力,却不知道他们这些犯人的姓名,更别提相熟。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着李玉的嘴脸,慕容云海警惕起来,退了一步,保持一定距离后:“这位小兄弟,我们好像并不熟吧!”
李玉脸皮虽厚,但看到慕容云海的反应,还是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宇文诗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少总镖头!
皇上大赦天下,我兄弟二人己获自由之身。
素闻西通镖局仁义,我们想跟着镖局一起前往南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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