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推开库房木门的瞬间,二十年的光阴碎成满地银杏叶。
那些金箔般的叶子正在晨光里舒展筋脉,叶脉间残留的虫洞拼成模糊的"顾"字。
她弯腰拾起叶片时,鼻尖忽然触到若有似无的栀子香——和当年夹在情书里的干花气息如出一辙。
"沈老师!
西庑殿的彩绘藻井..."助理的惊呼声被突如其来的穿堂风搅碎。
青梧望着漫天飞舞的银杏,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同样金黄的午后。
彼时她刚分配到文物所,在库房整理民国手札时,有位穿月白衬衫的年轻人帮她扶住摇摇欲坠的樟木箱。
"小心。
"那人袖口的竹叶暗纹扫过她手背,修长手指捏着镊子的模样像在修复时光。
后来她总在修复室闻到栀子香,直到某天发现暗恋对象早已订婚,那缕香气便成了不敢触碰的禁忌。
库房深处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青梧循声望去,修复台上躺着半尊钧窑花盆,冰裂纹间卡着片泛黄信笺。
当她用竹镊夹起信纸时,夹在其中的银杏叶突然飘落,叶柄处露出半枚褪色的钢笔印——正是当年她没能送出的情书笔迹。
"您该用棉签蘸取松节油。
"温润的男声惊得青梧指尖微颤。
顾明渊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白大褂领口露出半截竹叶纹衬衫,袖口沾着点点金粉似的银杏碎屑。
他递来的镊子泛着冷光,却在触及信纸时被青梧偏头躲开。
"这是光绪年间的洒蓝釉笔洗。
"顾明渊的声音像浸过梅子酒的冰块,"您看这个冰裂纹..."他忽然俯身靠近,发梢扫过青梧手背,栀子香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漫上来。
青梧慌忙后退,后腰撞上博古架,震落几片唐三彩马鬃上的金漆。
顾明渊伸手去接的刹那,两人指尖相触的温度让青梧想起某个雪夜。
十八岁生日那晚,她在图书馆值班,暖气片旁总坐着位穿灰毛衣的男生。
某次闭馆时停电,少年握着蜡烛的手指被蜡泪烫出水泡,却笑着说:"你看,像不像我们修复的青铜器上的锈迹?
""沈老师?
"顾明渊的呼唤将她拽回现实。
花盆裂缝里突然滚出颗琉璃珠,在青砖地面弹跳着穿过阳光,最终停在顾明渊锃亮的牛津鞋尖。
青梧看着他弯腰拾起珠子,后颈碎发间露出的朱砂痣红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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