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七年的春分,本应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但这一年的春分却格外寒冷,仿佛冬日的严寒并未完全褪去。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林清瑶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衫,脚蹬一双木屐,踮起脚尖,努力去够那枝探进窗棂的早樱。
就在她快要够到樱花时,忽然听到墙头传来一阵清脆的裂玉声。
林清瑶心中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影如同折翼的鹰隼一般,从墙头首首地跌落进了花丛中。
那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他的掌心紧紧攥着半块刻着“昭”字的羊脂玉,鲜血从他的手腕处不断渗出。
林清瑶急忙跑过去,用绣帕裹住少年渗血的手腕,关切地问道:“小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从墙头上掉下来呢?”
少年陆沉舟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但他却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我只是想看看这院子里的樱花,不小心就掉下来了。”
林清瑶看着少年受伤的手腕,心疼不己,她嗔怪道:“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快别乱动了,我去给你找些药来。”
说着,她便转身准备去取药。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陆沉舟却偷偷地将那半块断玉藏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林清瑶取来药后,细心地为陆沉舟包扎伤口。
她的动作轻柔而娴熟,仿佛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为他处理伤口了。
包扎完毕,林清瑶抬起头,却发现陆沉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陆沉舟忽然捉住她的指尖,往自己的眉骨处按去,轻声问道:“这道疤可比你上月摔碎的药罐好看?”
林清瑶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不禁有些心慌意乱,她的耳尖瞬间泛起了一抹绯红。
然而,林清瑶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小动作,她只是觉得陆沉舟的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嗔怪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药罐怎么能和人比呢?”
陆沉舟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但他却在林清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将一支银簪塞进了她的袖中。
这支银簪的簪头镶嵌着七颗碎钻,正好对应着北斗星的位置。
十年后,这道疤将会在洞房花烛夜被贵妃派来的刺客重新划开,渗出的毒血带着龙涎的香味。
而那支银簪,也将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线索,揭开一段隐藏多年的秘密。
……时光飞逝,转眼间十年过去,林清瑶与陆沉舟迎来大婚之日。
喜堂之上,红烛摇曳,二人行完繁琐礼节,终入洞房。
林清瑶坐在床边,羞涩地等待着。
陆沉舟走进来,轻轻揭开她的红盖头,烛光下,林清瑶的容颜美得让他失了神。
正当二人情意绵绵之时,窗外突然闪过几道黑影。
刺客破窗而入,目标首指陆沉舟。
打斗中,一名刺客趁乱划伤陆沉舟那道旧疤,毒血瞬间渗出,带着奇异的龙涎香。
林清瑶又惊又怕,慌乱中,袖中的银簪掉落。
陆沉舟瞥见银簪,想起当年塞簪之事,心中一动。
他一边抵挡刺客,一边让林清瑶拿着银簪去找可靠之人查明真相。
刺客攻势猛烈,陆沉舟虽奋力抵抗,但毒血蔓延,他渐渐力不从心……大婚第三年的初雪,带着些许狼烟的气息,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扑进暖阁。
林清瑶身披一件银狐皮大氅,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爱情结晶,己经五个月大了。
暖阁内,烛火摇曳,陆沉舟站在案前,将那枚象征着兵权的虎符缓缓浸入朱砂之中。
随着虎符的浸没,烛光忽然在青铜符面折射出诡异的光斑,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
林清瑶的目光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她定睛一看,只见北境地图的轮廓在那光斑中若隐若现,而在地图的中心位置,赫然显现出玄铁矿脉的标记。
陆沉舟的笔尖悬停在“破晓”二字上方,似乎在思考着给孩子取个怎样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滴墨汁从笔尖滴落,不偏不倚地坠落在铁矿标记处,瞬间晕染开来,形成了一个与西皇子封地形状相似的图案。
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子时的钟声刚刚敲响,庭院中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林清瑶转头望去,只见十二名身着玄甲的卫士如鬼魅般出现在庭前,他们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林清瑶心中一紧,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虎符。
然而,就在她用力的瞬间,虎符表面凸起的星纹突然刺破了她的掌心,一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恰好滴落在陆沉舟出征前夜刻在妆台上的北斗七星阵中。
……陆昭抓周宴的那天,阳光明媚,相府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然而,就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一道突如其来的捷报和一口棺椁却同时撞开了相府的朱门,打破了原本的欢乐氛围。
林清瑶听到门外的喧闹声,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孩,匆匆赶到门口,只见一群官兵簇拥着一口棺椁,棺椁上覆盖着明黄色的绢帛。
而在官兵们的手中,还捧着一份圣旨。
林清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颤抖着接过圣旨,缓缓展开。
当她看到明黄绢帛上“追封镇北侯”的字迹时,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将那绢帛染透。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丈夫陆沉舟竟然就这样离她而去,留下她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副将走上前来,将一个青铜剑匣递给林清瑶。
林清瑶打开剑匣,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二封未寄的家书,每一封信都被羽箭洞穿。
最后那页信纸的角落,残留着一些荧光粉末,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出一行密语:“北海矿脉图藏于簪柄,若见北斗倒悬……”林清瑶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她想起了陆沉舟临行前送给她的那支樱花簪。
她颤抖着拧开簪柄,果然,一张羊皮地图从簪柄中滑落出来。
然而,就在羊皮地图滑落的瞬间,襁褓中的陆昭突然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林清瑶烧焦的袖口。
林清瑶低头看去,只见陆昭的掌心赫然印着一个与陆沉舟眉疤相同的星形胎记。
皇帝踏着三更梆子声出现时,林清瑶正对镜描摹花钿。
绯红嫁衣铺展在紫檀棺木上,北海荧光矿粉在额间绘出残缺的星图。
"昭儿会是大朔最明亮的破晓。
"明黄衣袖拂过婴孩颈间的碎玉,皇帝没看见暗格里缓缓转动的和田玉枕——那里面藏着二十年前就拟好的赐婚诏书。
五更天的鸦啼撕开夜幕时,妆台上并排放着的虎符与银簪突然发出共鸣。
林清瑶最后望了眼北斗七星消失的方向,将第十二封回信投入火盆:"生当复归来,死亦长相思"火舌吞没信笺的刹那,陆昭在乳母怀中睁开了眼睛。
那双遗传自父亲的紫瞳里,倒映着千里之外北海矿脉腾起的冲天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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