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沉重的编织袋站在实验中学门口,九月的阳光把塑胶跑道晒出一股焦糊味。
汗珠顺着我的马尾辫往下淌,在后背校服上晕出深色的水痕。
教导主任捏着助学金申请表上下打量我:"林小满?
就是那个中考物理满分的转学生?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去礼堂等着,开学典礼结束带你去领校服。
"礼堂冷气开得很足,我缩在最后一排搓着冻僵的手指。
舞台上教导主任正在介绍新生代表,追光灯突然晃动起来,我抬头看见钢架上的射灯摇摇欲坠。
"小心!
"我猛地扑向过道。
重物坠落的闷响和女生的尖叫同时炸开,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柑橘混着雪松的香气笼罩下来。
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男生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擦过我的鼻尖。
"能起来吗?
"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还护在我脑后。
舞台灯光重新亮起时,我才看清他胸前的金色校徽——顾明哲,今年中考状元。
教导主任冲过来时,我正攥着被扯破的助学金申请表。
顾明哲弯腰捡起碎片:"需要我帮忙......""不用!
"我抢过那张皱巴巴的纸扭头就跑。
走廊镜面墙上映出我磨得起球的运动裤,和身后那人限量版球鞋形成刺眼的对比。
物理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我咬着笔帽盯着最后一道竞赛题。
窗外飘来桂花香,混着隔壁音乐教室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顾明哲推开门的瞬间,我手忙脚乱盖住写满草稿的餐巾纸——那是从奶茶店顺的。
"张教授让我来找搭档。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面前《大学物理》的封皮,"奶茶三分糖去冰,对吗?
"我浑身僵住。
上周在"蜜雪冰城"打工时,就是这个声音在柜台外说:"两杯杨枝甘露,其中一杯不要西米。
"我戴着鸭舌帽低头做奶茶,还是被同班女生认出来:"这不是火箭班的林小满吗?
""认错人了。
"我压着嗓子回答,后厨飘来的芋泥味熏得眼睛发酸。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顾明哲举着手机走进来:"麻烦二十杯珍珠奶茶,现在就要。
"等那群女生围着外送箱叽叽喳喳离开,我才发现他把钱包忘在柜台。
追出去时只看见迈巴赫尾灯消失在街角,皮质钱包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穿着初中校服的男孩蹲在琴房角落,满地都是被撕碎的乐谱。
示波器的绿色光斑在黑暗中跳动,我调整着特斯拉线圈的频率。
顾明哲的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线条随着拧螺丝的动作起伏:"为什么总躲着我?
"电火花"噼啪"炸开的瞬间,整层楼的灯突然熄灭。
我的手还按在调压器上,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应急灯亮起时,我们鼻尖相距不到十公分,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上个月在图书馆,我看到你在看《费曼物理学讲义》。
"他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下届全国中学生科创大赛,要和我组队吗?
"我摸着实验台下用易拉罐改装的台灯——那是给弟弟做的手工课作业。
窗外飘起细雨,顾明哲的西装外套还带着体温,轻轻落在我肩上。
创业大赛决赛现场空调开得很足,我捏着U牌的手还在发抖。
评委席中央坐着顾氏集团的董事,顾明哲的继母正用红指甲敲打评分表。
大屏幕播放到共享雨伞的防丢失系统时,会场突然断电。
"备用电源被动手脚了。
"顾明哲在我耳边低语,薄荷气息扫过耳垂。
我摸出口袋里的电磁铁,把手机闪光灯对准讲台上的铜线圈。
当特斯拉线圈在黑暗中迸出紫色电弧,我迎着评委席惊愕的目光举起话筒:"真正的创新不该被资本操控。
"观众席爆发出掌声,顾明哲握着我的手按下启动键,雨伞如同深蓝色海浪在会场上方次第绽开。
他的拇指擦过我手背结痂的烫伤——那是上周在废品站找材料时留下的。
我们为这个自动感应装置熬了七个通宵,现在,跳跃的电光正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冠军奖杯上,像两棵终于交缠生长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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