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有个震惊全国的冤假错案。
纺织厂会计林素云被污蔑贪污公款,丈夫为证清白撞死在厂门口青石阶上,刚满月的女儿次日被发现溺死在澡盆里。
三天后,人们踹开林家老宅的门,只见她悬在房梁下,褪色的蓝布衫被穿堂风吹得微微摇晃。
三十八年后的深秋,我攥着槐荫巷13号的钥匙站在院门口。
父母在省城打工,为了让我读重点高中,咬牙租下这栋月租三百的老宅。
铁门推开时,檐角锈蚀的铜铃突然"当啷"一响,惊飞了院里枯槐上的乌鸦。
堂屋八仙桌上的灰尘足有半寸厚,我擦到第三遍时,抹布突然洇出暗红痕迹。
二楼卧房总飘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雕花木床的蚊帐钩锈成了褐色。
最古怪的是墙角老座钟,停摆的铜针永远指着西点零八分。
邻家阿婆见我晾衣服,手里的毛线团"啪嗒"掉进水沟。
她佝偻着背往后退,浑浊的眼球蒙着层白翳:"这宅子...夜里有人唱戏的。
"话音未落就被儿媳妇拽进屋里,木门"砰"地撞在我惶惑的影子上。
第七天深夜,钢笔尖在作业本洇出个墨点。
台灯突然暗了,月光透过窗棂把槐枝投在墙上,晃动的影子渐渐凝成个人形。
后颈突然袭来刺骨寒气,像有谁贴着耳根深深吸气。
我僵着脖子转头,梳妆镜里映着翻飞的蓝布衫下摆。
第二天我在县图书馆翻到泛黄的《临江日报》,1965年10月17日的头版赫然写着"贪污犯林素云畏罪自尽"。
配图里那件蓝布衫与昨夜镜中残影严丝合缝。
管理员夺过报纸时,指甲掐进我手腕:"这页本该被撕掉的。
"父母在电话里骂我疑神疑鬼,首到我在阁楼发现暗格。
褪色的红肚兜裹着本皮质账簿,泛黄的纸页夹着张黑白照片——襁褓中的婴儿泡在澡盆里,水面漂着几粒苦杏仁。
账簿末页记着真实账目,墨迹被泪水晕成朵朵梅花。
搬家前夜,座钟突然"咔嗒"走动起来。
我惊醒时,月光正蓝得妖异。
身体不受控地坐起,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
阁楼木梯"吱呀"作响,麻绳套在横梁上悠悠打转,苦杏仁味浓得呛人。
指尖触到绳结的瞬间,喉头蓦地收紧。
"囡囡!
"母亲的尖叫刺破黑暗。
父亲用裁纸刀割断麻绳时,我脖颈己勒出紫痕。
他们连夜带我去酒店,行李箱都没拿。
退房时前台嘀咕:"最近总有人从槐荫巷逃出来,上周还有个男人吊死在...…"当我经过巷口时,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着我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
在清晨的雾气中,我隐约看到老槐树下站着一个身穿蓝布衫的女人。
她静静地立在那里,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正轻轻地摇晃着。
就在这时,枝头的乌鸦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突然集体振翅高飞。
它们的黑色羽翼如同一股汹涌的黑潮,瞬间遮住了初升的太阳,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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