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翡翠色的裂痕厨房油烟机发出第六次蜂鸣时，陈芳终于关掉了燃气灶。
锅里的糖醋排骨泛着焦褐色，她盯着黏在锅铲上的糖浆，忽然想起这是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张建斌早上出门前特意提醒过，要买瓶红酒。
超市冷柜的凉气扑面而来，陈芳在进口食品区驻足。
冰柜玻璃映出她发梢新冒出的白发，像落在黑缎子上的雪。
她伸手去够最里层的霞多丽，指甲缝里还嵌着早上给女儿缝校徽的蓝线头。
"女士，需要帮忙吗？
"穿酒红色马甲的导购员，露出职业微笑。
陈芳瞥见对方胸牌上"林晓雯"三个字，恍惚想起丈夫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也叫这个名字。
她摇摇头，冰柜玻璃上突然映出张建斌的身影——他正在生鲜区挑选车厘子，左手无名指空荡荡的。
陈芳倒退着撞上推车，购物篮里的洋葱滚落在地。
等她再抬头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手机在挎包里震动，女儿发来语音："妈，爸说他加班，让我自己点外卖。
"收银台前的电子屏闪烁"19:28"，陈芳盯着小票上的红酒价格看了三遍。
她记得上周买菜时，张建斌的西装内袋也露出过同样金额的收据，墨迹晕染的数字像团化不开的血渍。
客厅的欧式挂钟敲响八下时，防盗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陈芳正在擦拭餐边柜上的相框，1988年的结婚照里，张建斌的银丝眼镜还没换成现在的金边款。
"公司临时开会。
"丈夫脱下的西装带着陌生香水味，袖口蹭着口红印。
陈芳接过外套时，指尖触到内袋的硬纸片——珠宝店的烫金收据，日期显示今天下午三点。
张建斌的手机在餐桌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被反扣在桌面。
陈芳看见锁屏壁纸换了，不再是女儿小学毕业照，而是朵重瓣白玫瑰。
"尝尝这个。
"张建斌从公文包掏出盒马卡龙，粉色丝带系得过分精致。
陈芳咬破的草莓味外壳里，淌出紫色夹心，像道愈合不良的伤口。
深夜的洗衣机吞吐着丈夫的衬衫，陈芳在滚筒的嗡鸣中展开那张收据。
"玉缘斋"三个篆体字刺得她眼眶发涩，金额栏的数字正好是上月房贷的三分之二。
她想起婆婆临终前塞给她的羊脂玉镯，当时老人枯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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