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在翡翠色的海面上洒下细碎金箔。
颜晓星拖着行李箱站在码头，白色亚麻裙摆被咸湿的海风掀起涟漪。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腕间的银链折射出一道晃眼的光。
"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对照手机备忘录，寻找预定的观光船。
三天前那场与总监的激烈争执仍在脑海中回荡——"你的设计根本不符合市场需求！
这些海洋元素太抽象了，消费者要的是看得懂的奢华！
""请问是去珊瑚湾的船吗？
"她拦住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
对方正弯腰整理缆绳，背部肌肉在汗湿的白色T恤下若隐若现。
陆远航首起身，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眼前站着的女孩像株温室里的铃兰，与嘈杂脏乱的码头格格不入。
她鼻尖上几粒小雀斑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是科考船，不接游客。
"他指了指远处花花绿绿的游艇，"那边才是观光船。
"颜晓星扶了扶眼镜："可旅行社说...""你被骗了。
"陆远航打断她，从裤兜掏出老式翻盖手机，"最近三个月己经第五起了，需要帮你报警吗？
"海风突然转强，颜晓星的草帽被吹向海面。
她下意识去抓，行李箱却顺着斜坡开始滑动。
陆远航一个箭步冲上前，单手稳住箱子，另一只手精准扣住飞落的草帽。
"谢谢。
"颜晓星接过帽子，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疤痕。
"你的船票我看看。
"陆远航皱眉展开她递来的票据，突然冷笑出声，"连公章都是错的。
这码头根本没有蓝海旅行社。
"颜晓星咬住下唇。
为了这次采风之旅，她动用了全部积蓄。
现在预订的民宿要下午才能入住，原计划上午的潜水行程眼看就要泡汤。
"喂！
"陆远航突然朝她身后喊道，"老周，你船上还有位置吗？
"一艘漆成天蓝色的小艇靠过来，船头站着穿荧光橘救生衣的大胡子。
"满员啦！
下午一点还有班次！
"潮水开始上涨，码头木板在脚下轻微晃动。
颜晓星攥紧行李箱拉杆，祖母给的蓝宝石吊坠在锁骨处发烫。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远行，却出师不利。
"见鬼。
"陆远航突然咒骂一声。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气象图，几条红色曲线正急速攀升。
"下午有雷暴，所有观光船都会停航。
"颜晓星的心沉到谷底。
珊瑚湾的荧光海现象只在满月前后出现，错过今天就要再等一个月。
而她的设计稿截止日期就在两周后。
"上船吧。
"陆远航突然说，弯腰拎起她的行李箱，"我正好要去那片海域取样。
""可你刚才说...""科考船不接游客。
"他头也不回地跳上甲板，"但没说不让搭顺风车的倒霉蛋。
"颜晓星手忙脚乱地跟上，差点被船舷绊倒。
陆远航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掌心粗糙温暖，带着海水和阳光的气息。
"在船上别乱碰东西。
"他松开手，指向角落里的小马扎，"坐那儿，别挡道。
"发动机轰鸣起来，海风突然变得凌厉。
颜晓星按住飞扬的裙摆，看着码头渐渐远去。
陆远航站在舵轮前，背影挺拔如桅杆。
她悄悄取出素描本，开始勾勒他绷紧的下颌线。
"那是监测仪！
"陆远航突然转身，吓得她差点把本子扔进海里。
"碰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颜晓星涨红了脸："我在画设计稿！
""在科考船上？
""珠宝设计！
"她翻开前几页的贝壳草图，"我需要观察自然状态下的海洋生物。
"陆远航挑眉凑近，忽然伸手点在一张珍珠贝素描上："鳃线画错了。
真正的珍珠贝这里应该有分叉。
"他的指尖沾着机油，在纸上留下个灰印。
颜晓星正要反驳，船身突然剧烈倾斜。
她失去平衡向前栽去，额头重重撞在陆远航胸口。
蓝宝石吊坠从衣领滑出，在空中划出湛蓝弧线。
陆远航瞳孔骤缩。
他一把抓住吊坠，指腹摩挲过宝石表面某处肉眼难辨的刻痕。
"这是..."惊雷炸响，远处海天交界处己堆起铅灰色云山。
陆远航猛地将吊坠塞回她衣领："进舱！
暴风雨要来了！
"豆大的雨点开始砸在甲板上。
颜晓星被他推进船舱前最后看到的，是他迎着风暴绷紧的背影，像张拉满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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