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林家祖宅的瓦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林守山抱着刚出生的孙子站在祠堂前,檀香混着血腥气在喉头翻滚。
他抬头望向天井,北斗七星正被一团暗红血云蚕食。
"哇——"婴儿突然爆发出刺耳啼哭,七窍渗出黑血。
厢房内传出儿媳虚弱的惊呼,林守山却死死盯着祠堂影壁上的铜八卦镜。
镜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裂纹,龟裂声混着婴儿的啼哭,像千万只蚂蚁啃噬着老人的神经。
祠堂外的老槐树上,一只黑猫弓起脊背。
林守山认得出那双琥珀色竖瞳——那是他小姨子柳三娘养了十五年的猫。
"造孽啊......"老人颤抖的手抚过孙子青紫的小脸。
三天前接生婆说过,这孩子本该是纯阳命格,眉间隐现金线,是天生的风水眼。
此刻那道金线却如被墨汁浸染,蜿蜒出狰狞纹路。
东厢房突然传来木窗碎裂的声响。
林守山将襁褓塞给赶来的儿媳,抓起供桌上的桃木剑冲进暴雨。
雨帘中,他看见柳三娘赤着脚站在祖坟前,猩红嫁衣被雨水泡得发黑。
她脚下是用黑猫血画成的七煞阵,七盏油灯在雨中诡异地燃烧着。
"姐夫,我的好姐夫。
"柳三娘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青石板,"你们林家占着龙眼穴位三代单传,凭什么我连个死胎都保不住?
"她举起手中滴血的布偶,布偶胸口钉着三根棺材钉。
林守山瞳孔骤缩。
那是用婴儿胎发扎的替身偶,浸过尸油的槐木钉正随着咒语缓缓旋转。
桃木剑嗡鸣着脱手而出,却穿过柳三娘的身体钉在坟碑上——那竟是个虚影。
真正的惨叫声从西厢房传来。
等林守山撞开房门,只看到儿媳昏倒在血泊中,襁褓里的婴儿胸口浮现出漆黑的掌印。
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齐齐炸裂,香炉中的灰烬凝成"夺命咒"三个字。
暴雨下了七天七夜。
第七日寅时,林守山在祠堂布下七星灯阵。
七盏青铜油灯按北斗方位排列,灯油混着他的指尖血。
婴儿被放在阵眼处,周身贴满朱砂符。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老人念咒的声音突然卡在喉间。
供桌上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首指婴儿眉心。
他这才看清孙子的命宫深处,竟藏着九道交错的死劫。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
夜风卷着枯叶扑灭两盏油灯,林守山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清越的铜铃声,三长两短,暗合天罡地煞之数。
"福生无量天尊。
"青衫道士踏着积水而来,腰间三清铃无风自动。
他剑指划过婴儿眉心,那道黑气竟发出尖啸:"好个阴煞体!
"林守山浑身一震。
玄青子甩出七枚铜钱压住阵脚,铜钱落地成北斗状:"此子命带九劫,需以九命相抵。
今日恰逢甲子轮回,不如就叫九命。
"道袍翻飞间,玄青子己抱起婴儿。
祠堂地面突然隆起无数黑色手印,像有千万亡魂要破土而出。
道士并指为剑,在虚空中画出金色敕令:"五星镇彩,光照玄冥——"金光炸开的瞬间,林守山看见孙子后颈浮现出蛇形胎记。
那正是林家祖训中记载的"螣蛇印",传言拥有此印者能通阴阳,却要受五弊三缺之苦。
十年后。
林九命蹲在义庄门槛上削桃木钉。
晨雾中传来熟悉的铜铃声,他头也不回地甩出木钉:"师父,王屠户家的尸变昨晚解决了。
"玄青子拂尘一扫,木钉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钉在门框的八卦图上:"用了几张镇尸符?
""三张。
"少年起身抖落道袍上的木屑,露出腕间九枚铜钱串成的手链,"但您没说过屠户生前是饿死的,我用了半斤糯米才镇住尸气。
"老道士眼底闪过笑意,突然将手中罗盘掷向东南方。
罗盘指针剧烈震颤,首指后山乱葬岗:"带上你的雷击木剑。
今日要教你怎么对付百年阴尸。
"林九命摸向腰间剑柄时,腕间铜钱突然发烫。
他想起昨夜替王屠户入殓时,那具尸体指甲缝里沾着的暗红色泥土——和十年前爷爷带他上山认龙脉时,在断龙崖见过的血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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