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溃烂成尸斑,我数着输液管里坠落的水珠,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滴坠落时,监护仪终于拉成首线。
意识漂浮的刹那,我听见镜子碎裂的声音。
再睁眼是在墨色洪流中,无数棱镜碎片倒悬于虚空。
左手边的镜面里,我正给癌症晚期的母亲喂药;右侧碎片中,我把安眠药混进她的粥里——那是我十六岁生日的清晨。
"欢迎来到镜像回廊。
"机械音从头顶倾泻而下,七扇雕花铜门在眼前次第展开,"请选择你的原罪。
"指尖触碰到第三扇门的蛇形门环时,整个世界突然坍缩。
失重感裹挟着樱花香袭来,我跌坐在鹅卵石小径上,浅粉色花瓣粘在校服裙摆。
抬头看见鎏金招牌时,喉咙里泛起腥甜——”叶罗丽娃娃店“。
橱窗里蓝孔雀的羽毛扫过玻璃,我推门的动作比思维更快。
风铃轻响的刹那,货架上所有娃娃的眼睛同时转向我。
"又有新客人了?
"紫色旗袍的女人从屏风后转出,胸针是展翅的蝴蝶。
她身后跟着穿蓬蓬裙的娃娃,粉钻王冠在额间闪烁。
我掐紧掌心让眼眶泛红:"请问...这里是哪里?
我明明在医院..."辛灵的权杖在地面敲出涟漪,淡金色波纹扫过我的脚踝。
罗丽突然捂住心口:"好奇怪的能量波动,像是被切割过的灵魂。
"契约仪式定在午夜。
我站在六芒星阵中央,叶罗丽战士们投射在彩窗上的影子扭曲如魔怪。
王默的火焰发卡别歪了,陈思思水晶鞋尖沾着干涸的泥浆,舒言腕表齿轮缺口的金属反光刺痛我的眼角——那些细微的瑕疵突然化作荆棘扎进瞳孔,视网膜上炸开血色的古老咒文。
这是第三次看见这些符文。
第一次在镜像回廊选择第三扇刻着衔尾蛇的门时,它们曾在我被切割的灵魂碎片上闪烁;第二次是辛灵用权杖扫描我时,罗丽王冠折射出的异光将咒文烙进虹膜。
此刻咒文在血管里游动,像千万条毒蛇啃噬神经末梢。
"林同学脸色好苍白。
"茉莉担忧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我盯着她捧着的草莓蛋糕,奶油裱花的纹路正分解成三百二十七个致命破绽——这是咒文赋予的馈赠,亦是诅咒。
我忽然明白那些门环上缠绕的蛇形浮雕意味着什么:古拉丁语里,"傲慢"的词根正是"巨蟒凝视"。
冰晶般的刺痛从太阳穴漫开,我借着整理刘海按住突突跳动的血管。
陈思思鞋跟裂痕里渗出的魔法流,此刻在我眼中呈现出青灰色的腐败质地。
当我刻意扫过蓝孔雀的尾羽,那些华美的钴蓝色正在咒文视野里褪成死寂的苍白——果然,被曼多拉下过暗蚀咒的仙子,连辛灵都未曾察觉。
虹光吞没视线的瞬间,我听见无数齿轮咬合的声音。
契约阵边缘浮现金色古文字——与镜像回廊铜门上的铭文同源。
辛灵的权杖突然剧烈震颤,罗丽捂住胸口倒退两步,王冠上的粉钻迸出裂纹。
“能量过载!”
蓝孔雀展开羽衣护住陈思思。
我适时松开攥着裙摆的手,任由反噬的冲击波将我掀飞。
后脑即将撞到玻璃展柜时,舒言的手表泛起蓝光,我精准跌进他怀里。
“没事吧?”
少年校服上有薄荷味的消毒水气息。
我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微微发抖,实则用指甲划过他腕表背面。
时间齿轮发出不易察觉的滞涩声——足够在未来三天让他的记忆回溯出现0.7秒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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