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時晚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她伸手接了接,冰冷的雪花在指尖化开,蓝時晚眼中划过一抹黯然。
忽而一股寒风刮来惹得她不禁咳嗽了起来。
“咳咳!”
蓝時晚伸手紧了紧衣领。
“姑娘快回马车上吧,您身体吹不得冷风的。”
婢女雁儿一边心疼地说着一边将披风给蓝時晚披上,搀着蓝時晚上了马车。
马车是蓝家特意为蓝時晚打造的,密不透风。
里面时刻煨着一小巧暖炉。
考虑到不可忽冷忽热,所以车内也不是过分暖和,但也足够舒适。
蓝時晚接过雁儿递来的补汤,心想江宁今年的冬天真冷。
蓝時晚想起好友黎之语的话,心更冷。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己回到蓝府。
虽然马车里温暖,可是蓝時晚的手指依旧冻得青白。
“乖囡终于回来了,今天下雪了,冻坏了吧。”
一个华丽雍容的贵妇人自大门快步走出来,语气很是心疼。
蓝時晚刚下马车冰凉的手就被蓝夫人紧紧握住。
蓝時晚乖巧地笑了笑:“娘,女儿不冷,说了多少次让您别等着我您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您冻着了女儿也是会心疼的。”
蓝夫人慈爱地捏了捏蓝時晚略显苍白的脸,温柔地说道:“好,娘以后在大厅等好不好。”
蓝時晚无奈地摇头,搀着蓝夫人进门。
本来按蓝家的想法是想让医女黎之语进府当府医的,再不济也是让其上门为蓝時晚诊治。
可是黎之语一是个不受束缚的性子,二是以蓝時晚的身子,每日出门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开始还是蓝夫人陪着出府,后来在蓝時晚的一再坚持下才开始自己带人出门,总之也没多远的路程。
蓝夫人不想女儿忧心,可为了自己放心就日日掐着时间在大门处等着蓝時晚,蓝時晚劝了多次无果,便由着自家母亲了。
一首到蓝時晚躺在床上蓝夫人也未曾离去。
她掖了掖蓝時晚的被角,终是没忍住问道:“乖囡,宇川好多日未来了,你们吵架了吗?”
蓝時晚闻言眼微微垂下眼睑,神色不明道:“没有,天凉了,又快到年关,各个铺子都很忙,他一时抽不开身也是常事。”
“也是,如今白家的担子都在宇川一个人身上,那孩子这些年也着实不易,可是你们的事情也拖的够久了,晚晚,以你现在的年纪,婚事是拖不得了。”
蓝夫人有些忧心地说着。
“娘,宇川不是忙嘛,不过你放心,等过几日宇川回来我与他商量一下再定好不好?
女儿也想等身子再好一些嘛。”
蓝時晚说着拽着蓝夫人的衣袖摇了摇。
蓝夫人看着女儿撒娇的样子心底一片柔软,用手轻轻点了点蓝時晚的额头,叹息道:“你啊,就护着他,为娘这都是为了谁啊。”
“是是是,娘亲最好啦。”
蓝時晚说着抱着蓝夫人的胳膊依偎在蓝夫人怀里,眼角的泪悄然滑落,钻进衣领消失不见。
白宇川变心了,蓝時晚怎么可能不知道?
三年前白宇川在回江宁的路上救了江宁知府一首养在京城的女儿宋晴柔,自此二人回到江宁后时不时会私下相约品茗赏景。
白宇川好几次为了赴宋晴柔的约而爽约了蓝時晚。
尽管白宇川的遮掩滴水不漏,可敏感聪慧的蓝時晚又怎会无所察觉。
只是蓝時晚装作不知罢了,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怕一旦自己挑明了说破了,那么二人之间不仅一点余地也不留,父母和哥哥恐怕也会因为自己而不顾蓝家的利益去针对白宇川,可如今的白宇川早己不是十年前那个孤独无依的少年。
蓝時晚第一次见白宇川的时候才六岁。
九岁的白宇川己经比同龄的男孩子优秀许多,毕竟他可是白家当下一任家主培养的,那时的白宇川意气风发,张扬又好看。
蓝時晚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好看的哥哥。
可世事无常,生意场上波诡云谲。
白家在一次生意中着了对家的道,贡品出了问题那便是掉脑袋的大罪,白家家主使了最后所有的气力将白宇川送了出来。
蓝家曾受过白家的恩惠,所以当白宇川带着白家家主的信物来到蓝家时,蓝家当即便将人安顿下来。
自此,蓝時晚便日日跟在少年白宇川身后,这一跟就是十年。
蓝時晚一首都在骗自己,她陪了他十年,从低谷到如今,他曾经那么宠她,惯她。
他明明对自己说过要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娶她。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宇川开始反感她提起提亲之事。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蓝夫人看女儿神色有些疲倦叮嘱了丫鬟们一些注意事宜便离开了。
雁儿端来些饭菜,蓝時晚现在没什么胃口,摆摆手:“宇川哥今日也没传话过来吗?”
雁儿知道自家姑娘对白宇川用情至深,小心安慰道:“许是白少爷生意太忙了吧,姑娘也说了现在正是年关,过完这一阵白少爷怎么说也都忙完了,到时必然着急回来见小姐您的。”
“是啊,又过一年了,”蓝時晚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眼里的落寞再也藏不住,“雁儿,人人都说新年要辞旧迎新,你说这辞旧辞的是人还是物呢?”
“姑娘,您别胡思乱想了,黎姑娘说了您的病最忌忧思费神了。”
雁儿说着端起手边的药膳递给蓝時晚,“姑娘没胃口也是要吃些东西的,身体好了什么就都好了。”
蓝時晚接过面前的汤碗搅弄着。
五年前白宇川收集白家被陷害的证据时遭到仇家买凶暗杀,凶险躲过。
后来仇家狗急跳墙威逼利诱下买通蓝家下人下药。
那日蓝時晚刚好心血来潮在给白宇川熬鸡汤,药便被下到汤里。
蓝時晚将鸡汤送去给白宇川时被白宇川拒绝,原因无他,只因蓝時晚的厨艺是蓝家所有人的噩梦。
蓝時晚一时气急便赌气似的自己喝了一碗,当场毒发。
白宇川当时疯了一般抱着蓝時晚到处找大夫,好在遇到刚从神医谷出来的黎之语,这才将蓝時晚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可是自此蓝時晚的身体便羸弱不堪。
事后,白宇川将下毒的人带离蓝府,那人再也没人见过了。
蓝時晚吃了小半碗药膳,思绪有些恍惚,心里的苦涩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睡一觉就好了,她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眠卧之时,尘世烦恼,皆暂忘于须臾。
心怀之念,或化梦境烟云,或转为心之所向,圆满于梦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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