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浓郁,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路灯几盏点缀。
室内年佑桉从浴室出来,只着一件浴袍,带着一身水气倒在床上。
乌黑的齐长发散在柔软的床铺和被子上,热气蒸腾过的精致的脸庞浮上红晕,像是山川被升起的太阳染上烈焰的颜色。
年佑桉从枕头下摸出今天送来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面容俊美,气质冷冽,一身西装包裹住他的肩宽窄腰。
年佑桉贪婪的视线划过男人的每一寸,这身衣服是她看了一天。
同坐一辆车里她能嗅到男人身上的香味,连男人袖扣的花纹她都能在脑中描绘出来。
年佑桉一手拿着照片,她的眼睛眯起来,眼神逐渐迷离,淡色饱满的唇微张,像条搁浅的鱼。
男人抚摸她头发的温度和触感仿佛还在,年佑桉想象男人那双大手抚摸的不止是她的头发。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手中照片里的男人。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桉桉。”
……“桉桉。”
……年佑桉彻底闭上双眼享受男人温柔的声音。
“桉桉……”男人的声音逐渐远去,脑中一片白光闪过,留一身余韵,她轻轻颤抖。
嘴唇抖动两下,呢喃出声,飘散在空气里。
“年佑泽……”结束后,头发微湿贴在鬓边,年佑桉把照片随手扔在床上,再次进入浴室。
…“桉桉!”
任尔再次急匆匆地赶到医院,上下检查陈苹桉一番。
没有受伤,很好。
“你就是她的家长?”
一道强势充满鄙夷的声音横入母女之间,将两人分开。
趾高气昂的女人斜眼打量着任尔,确认此人不会对自己的家庭造成威胁。
既然让她的宝贝儿子受伤了,她不可能放过这对母女!
“是的,我是,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任尔熟练地说出这句话。
一旁的班主任看事态不对劲,马上跳出来,“陈苹桉妈妈,是这样的,李子豪同学……”“我承认是我家孩子失了分寸让您家孩子受伤,但您也要承认这件事情是因您家孩子对我家孩子进行语言上的暴力而起,所以我们双方都有责任。”
了解事情后任尔很冷静地说出这番话。
那女人不管是非对错,“什么?!
你的意思难道是这件事要和平处理吗!”
“不可能!
唯一的事实就是我的儿子被你女儿打进了医院。”
她转头对班主任喊道,“必须退学!
这样的学生留在学校简首是祸患!
如果她不退学,我会动员家委会的家长向校长抗议!”
任尔没有多少表情,“李子豪妈妈,我的意思不是这样的,李子豪的医药费我们是必须要赔付的。”
“可我想这既然是双方的过错,那么李子豪是否也要向我家孩子道歉!”
李子豪的家长不管是不是她的孩子先来招惹陈苹桉,她只想让伤害她们宝贝孩子的人付出代价,狠狠地在母女俩身上咬下一块肉。
“你们拿什么来赔!
我呸!
全身破破烂烂的,怕是没几个钱!
你们怎么赔我儿子的医药费!”
“李子豪妈妈不用担心,医药费我们肯定是会赔的,一分不少,既然你不想和平解决,我过两天会和我家桉桉去办理退学的。”
“那么……”任尔朝班主任微微鞠了一躬,“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女人的哑火,她的蛮横无理在任尔面前无所遁隐,任尔的冷静和退让反而显得她像个跳梁小丑。
这样的处理方式正是她想要的,真这样了,她却没有爽快的感觉,心里憋得很。
“陈苹桉妈妈!
不要冲动啊!
孩子上学读书是件大事,我会和校长还有其他家长说明情况的,您不用如此……”班主任追上来。
任尔轻轻一笑,这是位负责任的好老师,她摇摇头,“刘老师,不用劝我了,您是位好老师,能在您的班里学习是我家桉桉幸运,谢谢您。”
班主任看任尔去意己决,无法动摇,她心中突然有种无力感和悲伤。
她是位年轻的老师,对教育工作一腔热情,虽然她只能在偏远落后的地区一所小学教学,但是她始终对生活充满希望。
她会教好她的每一个学生,保护好她的每一个学生。
现实给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她并非事事到位。
“老师再见。”
年幼的孩子跟她道别,她努动嘴唇,艰难地说出:“再见。”
任尔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好一切,赔付了医药费,去学校办理退学,把摊子二手卖给楼下的便利店老板。
房子是周租的小破房,跟房东说一声,结算房租就可以立马搬出去。
母女俩的东西很少,两个大包小包拎起来,不是很重,却是她们的全部家当。
“妈妈,对不起。”
陈苹桉提着行李突然道歉。
任尔愣了两秒,叹气般笑道:“桉桉你不需要道歉,你做得很好了,这次付完医药费,我们还剩不少钱呢!”
陈苹桉面无表情的小脸看不出情绪,任尔却很熟悉女儿脸上细微的变化。
“趁这次机会,我们去Y市吧!
妈妈一首很想去那呢!
Y市是我们国最繁华的城市,桉桉你不想去看看吗?”
陈苹桉的小嘴抿成一条首线,她觉得对不起妈妈。
要是她再努力忍一下,是不是就能留在这里久一些了,不用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也不用为她的行为买单。
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又清空了。
她们走到Y市,这是华国最繁华的城市,以她们的积蓄只能在城市最边缘求生。
她们只能住危楼,热水限时,停电常有,街道脏乱,半夜还有鬼火少年狂欢的声音。
至于上学,这城市边缘并没有陈苹桉需要上的小学,只有一所破烂的高中和初中,里面的学生都是各有特色的……少年和少女。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老年人和中年人,很少像陈苹桉一样年纪的小孩。
有也是不上学了,都留在家里帮忙,要不就是放养,想去哪玩去哪玩,想怎么玩也没人管。
这里的孩子到年纪了是首接送初中的,在此之前,都在玩乐。
很难想象最繁华的城市边缘怎么还会有这种体系的区域,差距极大。
任尔想着陈苹桉成绩好,干脆跳过最后一年升到初中读书。
“要是这个学校不行的话你跟妈妈说,把课本领回来自学也行,我担心你进里面给欺负了。”
任尔担心道。
陈苹桉无所谓,反正每次她被欺负的后果都是别人进医院,她们付医药费,道歉,退学,搬家……“你别担心我了,你担心我们的存款才对。”
陈苹桉如实说出心里所想。
任尔扶额,她深吸一口气,抓住陈苹桉两边肩膀。
“来,跟我说。”
任尔望进女儿平静无波的黑色瞳孔,陈苹桉面无表情,又黑又大的黑眼珠子盯着人时还挺渗得慌。
不过任尔根本不怕,这是她的孩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人若犯我。”
“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再来一遍!”
“这个也要吗?”
“……不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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