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对着洗手间的镜子调整领带时，手机震动了七次。
第十一根藏青色条纹刚刚摆正，镜面突然映出秘书小周煞白的脸。
"主任，公示撤下来了。
"自来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江枫伸手关阀门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他记得三天前组织部长拍着他肩膀说："小江啊，等过了公示期，就该改口叫江局长了。
"当时窗外的玉兰花正开得嚣张，现在那些白花瓣全砸在信访办的举报箱上。
举报信复印件摊在红木办公桌上时，江枫闻到油墨里混着茉莉香。
这是市府文印室特有的味道，去年他亲自批的采购单。
信纸右下角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茶渍，和常务副市长王德海紫砂壶底的纹路严丝合缝。
"旧城改造项目违规操作，江枫收受天宇集团三十万..."小周念到第二页突然噤声。
窗外传来推土机的轰鸣，正在拆除老剧院斑驳的霓虹灯牌，那是举报信里提到的第一个罪证。
江枫用裁纸刀挑开档案袋，1998年的规划图纸滑出来，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老局长遒劲的批注："文化传承要留住根"。
当时画红圈的地方，如今被划进天宇集团的商业版图。
他突然想起上周招标会上，王副市长端着保温杯说："时代变了，老眼光要不得。
"殡仪馆的松柏树上积着薄雪，江枫握着牛皮笔记本的手指关节发青。
三天前肝癌晚期的陈老师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往他手里塞了这个本子。
现在他蹲在灵堂角落翻开扉页，1999年5月17日的记录让他瞳孔骤缩。
"王德海提议修改古城墙保护方案，深夜携礼来访。
"字迹被水渍晕开，下一页贴着褪色的照片：年轻时的王副市长正把茅台酒往书柜里塞，背后是江枫熟悉的办公室陈列——那是他刚接手的副主任办公室。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妻子林晓雯的微信头像跳出来："孕检报告出来了，HCG值很好。
"配图是B超单上模糊的光斑，像极了老剧院彩绘穹顶剥落的金箔。
江枫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冰凉的铂金圈突然变得烫手。
深夜的办公室，他将笔记本塞进碎纸机时，显示屏突然跳出匿名邮件。
高清监控截图里，天宇集团少东家正往他车后备箱塞礼盒，时间显示是上周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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