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所有内容完全虚构,无任何政治暗示弘扬正能量)潮湿的春末午后,办公室的绿萝藤蔓在空调风中轻轻摇曳。
叶片扫过档案柜第三格玻璃时,梁毅注意到那排褪色的法律年鉴上积着薄灰。
丁捷的钢笔尖在调令文件上悬停片刻,一滴蓝墨无声洇透纸张。
"藏蓝染得透,才经得起日头晒。
"丁主任摘下眼镜擦拭,镜腿磨损处缠着透明胶带。
梁毅闻到他袖口飘来熟悉的檀香皂味,和去年报到时在人事处走廊擦肩而过的气息一模一样。
档案柜玻璃映出两人叠影,青年警官的板寸贴着主任花白的鬓角,像新旧两茬麦穗。
钢笔突然从玻璃板边缘滑落。
梁毅抢救不及,笔尖划过合影中那排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孔。
1996年的法学楼前,未谢的梧桐花正落在丁捷肩头,此刻却被蓝墨水洇成模糊的云团。
他慌忙抽出纸巾,却见主任用食指按住那道墨痕:"当年站在我左边的老周,去年胃癌走了。
"月台积雨倒映着流徙的云。
杨干事追着缓缓滑动的列车,怀里抱着用报纸裹紧的茶叶包。
牛皮纸袋里的调研报告被梁毅护在胸前,油墨味混着茉莉香在车厢里氤氲。
斜后方坐着穿碎花裙的姑娘,正把剥好的橘子分给哭闹的孩童,汁水溅到他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隧道群如同断续的黑色针脚,将华北平原缝进暮色。
第十七次明暗交替时,梁毅摸出工作笔记,培训合影从夹页滑落。
照片边缘粘着靶场沙粒,刑侦教官遒劲的笔迹力透纸背:"真正的警徽不在胸前,在泥里腌过的心口。
" 窗外忽明忽暗的光掠过他新浆的衣领,那里别着枚生锈的回形针——今晨整理档案时从旧卷宗里掉出来的。
夜雨在车窗上织出细密水网。
梁毅将调令对折三次,塞进印着部委抬头的信封。
信封背面有丁捷用红笔画的简易地图,潦草标注着"镇派出所往东第二个路口"。
墨迹在雨天微微晕开,像极了他毕业典礼那天,老教授在宪法扉页按下的朱砂印。
信封在指间转了个圈,忽然被过道涌来的穿堂风掀起一角。
梁毅伸手去按,瞥见背面地图上不知何时多了团水渍,派出所位置的红圈正化开成淡淡的胭脂色。
他想起培训最后那个暴雨夜,教官带着他们在泥潭里练擒拿,藏蓝作训服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压得人首不起腰。
"小伙子让让。
"挎竹篮的老农挤进座位,篮里青枣撞在铝合金窗框上叮当作响。
梁毅收起信封时,一枚枣子骨碌碌滚到他脚边,表皮还沾着新鲜的泥点。
车灯扫过隧道岩壁的瞬间,工作笔记里飘出张泛黄的剪报。
那是他实习期间参与整理的1998年打拐案卷,被拐儿童照片上的马赛克在晃动光影里斑驳成泪痕。
当时结案报告里那句"经多方努力未果"的铅字,此刻突然变得滚烫,灼着他贴在牛皮纸袋上的掌心。
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轨迹时,梁毅终于摸到调令文件底部的钢印。
凹凸的g徽纹路缠着几根棉絮——是今早更衣室换装时,老张头扔来的新毛巾上落的。
那个总眯着眼缝补警服的看门人,把毛巾甩过来时说了句:"下面河沟子里的青苔滑脚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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