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地刺破手术室的寂静。
"血压持续下降！
60/40！
""快！
再输两个单位红细胞！
""准备电击！
"白鸽感觉自己的意识漂浮在手术台上方，奇怪地看着医生们忙碌的身影。
她看见自己的血从输液管倒流出来，在冰冷的手术灯下，那些血珠落在地面，竟化作一朵朵红梅，绽放在古朴的青砖地上。
"这是......"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白鸽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腹部高高隆起。
汗水浸透了中衣，粘腻地贴在身上。
"大娘子醒了！
"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惊喜地叫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是扬州盐商白家的独女白歌，嫁入汴京宁远侯府为继室，如今临盆在即。
而她的夫君顾偃开，在新婚之夜醉酒时喊的却是亡妻的名字。”
商业女王系统激活，当前任务：存活分娩。
“脑海中突兀地响起机械音。
白鸽——现在应该叫白歌了——瞳孔微缩。
她强忍腹痛，敏锐地注意到屋内熏香的味道不对，那尊铜雀衔环香炉里飘出的烟气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麝香味。
"西太太说这是安神的香..."丫鬟小声解释。
白歌闭上眼睛假装昏迷，耳朵却竖了起来。
"太医说了，若是难产，保小不保大..."门外传来压低的女声，"横竖是个商贾女..."另一个声音抱怨："她那嫁妆还扣在账房，听说光南海珍珠就有十斛..."白歌睫毛轻颤，从缝隙中看见窗边站着的五房姨娘，正用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刮着药碗边缘，一些白色粉末簌簌落入汤药中。
阵痛再次袭来时，白歌猛地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却清晰："取我的紫檀匣子来。
"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捧来一个雕花木匣。
白歌颤抖着打开，取出一支百年老参。
在众人惊叹声中，她故意让半张盐引从匣中滑落。
"把...把我从扬州带来的绒花分送各房太太..."她气若游丝地吩咐，"我想见见西婶和五婶..."西太太来得最快，眼睛首勾勾盯着那支山参。
"这可是好东西啊..."她肥厚的手掌迫不及待地摸上来。
白歌虚弱地咳嗽："西婶喜欢...就拿去..."她故意引导西太太的手碰到参体上那处不明显的青霉。
五太太进门时，腕间的佛珠哗啦作响。
白歌注意到她数珠子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那串108颗的佛珠，竟少了整整12颗。
"这盒绒花...是杭州最新的样式..."白歌将妆奁推向五太太，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五太太脸色果然变了。
那根本不是杭州新样，而是三年前的旧款。
她兄长在杭州的铺子，去年就该进献新款了...两个女人没心思关心这个小嫂子能不能一尸两命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白歌强忍腹痛送走了二人，指挥贴身丫鬟拿出在家带来的成药吃了下去，没多会就感觉不再有腹痛了，这孩子还不能生，尤其不能现在生。
当夜，白歌强撑着清点嫁妆单子。
鎏金算盘上缺失的三颗珠子格外刺眼——三十万贯的亏空，正好是淮南路半年的盐税。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一朵血梅。
丫鬟惊慌地发现，那帕角竟绣着"白歌"二字，而非出嫁女子应有的"白"。
铜镜中，苍白的面容勾起一抹冷笑。
白歌轻轻扯断颈间的珍珠项链，圆润的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吓得满屋仆妇跪倒在地。
"去告诉侯爷，"她盯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声音轻得像羽毛，"若我死了，白家在淮南路的七十二张盐引，明日就会出现在三司使的案头上。
"窗外，一个高大的黑影在听到这句话后，悄然离去。
月光照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隐约可见一个"秦"字。
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三更灯火五更鸡——"白歌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在账册最后一页画下一个奇怪的符号。
若是现代人看见，定会认出那是一个简易的化学方程式——那是解麝香毒的方子。
夜风吹动账册，露出被血染红的"盐课"二字，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