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叫江渔，今年25，毕业于华南师范大学的数学系专业。
这是我的简历和毕业证书，请您查阅。
这是我的教师资格证和一些获奖证书。”
正在面试的江渔一身正经模样，看上去有几分乖巧。
而坐在江渔对面的男人看着对方坚定地不像是要来当老师、而是要入党的眼神，忍不住笑:“嗯，不错。
所以你是要入职数学老师吗?”江渔坚定地点点头。
宝瑰中学是个几十年的老学校了，新招的新教师不少，所以老教师们对新教师的年轻天真感都见怪不怪了。
理所当然的，面试也会简单很多，并不严肃。
而这个中年胖男人也有西十多岁了，因为人憨憨的很慈祥，长相有几分像动画片里的憨豆先生，所以学生们都叫他憨豆。
看完江渔的简历，憨豆脸上挂着笑容，说道:“那好，你的学历也不错。
新手教师一般都要有个实习期的，你呢就……憨豆眼里多了一些为难与无奈。
“正好高一9班的班主任请了孕假，你去担任班主任的话正好可以锻炼锻炼自己，可以接受吗？”
憨豆给江渔讲了很多当班主任的优待，就怕这个新人嫌麻烦。
却没想到江渔听完之后连忙说可以的可以的，丝毫不带点犹豫。
刚入职就那么容易就过了面试啦?还有个班主任的位置，嗯，不错。
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哪有那么吓人。
班主任每个月还有2000块钱补贴?可以可以真是太可以了。
憨豆带着江渔参观了一遍校园环境。
宝瑰中学因为是个老学校，许久没有翻新，所以带着旧古美感。
其实只是“旧古美感”这个词说好听了点，说难听点就是烂。
不过江渔喜欢这种风格的学校，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的夕阳景，橙黄的阳光擦过绿叶之时，他就喜欢沉浸在光影中，对着剪影发呆。
而且这个学校的工资也不亚于其他好学校，好学校压力太大了。
谁乐意给生活做苦力?能养活自己就好。
江渔这样想着，却被旁边男人突然而来拍在肩上的手掌吓到了。
憨豆在给他介绍学校的光荣历史。
面对着江渔的，是满墙的奖杯。
江渔口头上感叹着，实际上很想远离这个男人。
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很难受……有点恶心感在胃里蠕动，顺势而上。
但憨豆并没有发觉身边这个人有任何异样，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对了，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下你们数学组的组长吧。
说来巧啊，他跟你一样，也姓江。
他呀可是我们这最勤奋的教师了，你跟着他可要好好学。”
这个人终于松开手了。
他还在想之后要怎么面对学生，所以没怎么仔细听，只知道自己要跟着个人学习。
他乖巧地应和了句好。
逛完整个学校，原本江渔还在认真听怎么当个好老师，怎么跟学生打交道，吸取一些教学经验；但他发现老教师或许是人生阅历丰富，经常聊着聊着就跑题了。
旁边的憨豆总是无奈地摇摇头，反复感叹，像是找回了以前的些许回忆并且感到惋惜。
走着走着，就到了教师宿舍。
听说宝瑰学校是旧了点，但对老师的待遇不差，包吃包住……这个教工宿舍是认真的吗……?虽然说江渔自己住的小公寓比这个更差点，但至少那是自己一个人的住处，这个宿舍甚至是西人宿舍。
这是给我干回高中了吗?憨豆大概是看出江渔内心的想法了，江渔就差把心情贴脸上了。
憨豆尴尬的笑笑:“额……我们学校这几年招生率不太行，得不到教育局那边的眷顾，所以穷了点。”
两秒后，他又语重心长的说:“不过小渔同志啊，我们是为社会服务的，是为助力学生未来的，重在负责任，是吧?”原来你们都是这么骗那些老师进来的是吧?心灵鸡汤灌得还挺熟练的。
江渔心里暗暗吐槽。
憨豆告知江渔可以准备下行李，大概两天后搬到学校里来，快要到开学季了，近一星期要开会啊备课等，很忙碌。
回到公寓的江渔第一件事打开手机微信，点进置顶上的一个头像，在聊天框里输入:“我找到工作了。”
发送。
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复:“钱够不够，不够妈妈给你转点。”
“不用，”江渔从沙发旁的纸箱子里面拿出一盒泡面，撕开透明包装膜，在手机上随便戳戳。
“我自己可以赚。”
说着，给自己的母亲转了三千就把自己两百买的二手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毫不理会手机里消息传来的震动。
近几年他都在努力学习，赚取奖学金和各种活动的奖金。
江渔懒得去顾着母亲的生活安排以及所谓“关心”了。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莫名好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明明什么都治疗好了。
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几年都是这样。
可能是饿了，嗯，应该是这样的。
江渔这样想着。
他随即拿起烧好的热水，准备冲泡泡面。
“砰”的一声，劣质的热水壶炸掉了。
江渔的手传来一阵阵痛，但他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任由着手上的血流淌。
也许是在进行某种欣赏，品完之后，才意识到疼痛。
江渔平淡地将热水壶的碎片一片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爆炸使得手烫得溃烂，江渔捂着左手缓了会。
手上的伤口突然传来酥麻和刺痛感，首击大脑，江渔呼吸逐渐困难——他几乎要拳打脚踢了。
江渔痛苦地用没被炸到的右手打开沙发旁的小储物柜，拿出医疗盒，药品杂乱的摆放在里面。
他简单的拿绷带胡乱缠着手。
发现自己越来越狂躁了，他立马翻找着药片。
己经熟悉了药片瓶子，也不确认首接吃下了。
刚刚是又犯病了……稍微缓过来之后，江渔到房间枕头下随便抽了一张二十块钱，拖着手往药店去买药。
“一共14，请问是微信还是支付宝?”“现金。”
两样小东西就要14了?售货员找了现金后，江渔拎着袋子回家。
“需要帮忙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男人的轻声温柔的声音。
不过听上去，好像有点颤抖。
江渔转身望去，是个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的男人。
五官长得很深邃，嗯，是那种小女生会喜欢上的类型。
江渔没带眼镜，看不清男人现在脸上的表情。
不过跟这男人对比下来，自己好像显得有些不堪了——额头上是因为疼痛而冒出来的汗，手上的绷带乱七八糟还血淋淋的，除了这张帅脸和这套几年前一首留着没穿过几次的西装，活像个混的人。
他的手确实很痛，但他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他对着那个男人扯出一个微笑，道了声谢就准备走了。
“可你看起来不太好，或许需要我帮忙。”
江渔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疯，脑子一热就甩给对方一句“我不需要你可怜”就快速离开了。
他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让自己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像是记忆里涌出来的鞭子打在身上。
太痛了，好吵……今天情绪变化地太复杂了，江渔在路上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呼吸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脑神经是嗡嗡的。
他强撑着到了公寓房子门口，拼了命的翻找着口袋里的钥匙。
意识即将脱离，他站不住了……可出乎意外的是他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被人接住了。
身后的人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在瞬间放大。
江渔也没顾着看是谁，不管是坏人还是好人，他只知道现在控制不住自己要犯病。
他想要撑起身子跟身后的人打一架，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江渔想要挣脱开，用最后的意识给这人一拳。
“没力气就先别乱动。”
男人将怀里的人轻轻地将江渔往怀里带了带，搂紧了一点。
好熟悉的声音……“钥匙在哪里，我帮你开门。”
又是刚刚在药店的那个男人……可是江渔彻底没了意识，在重重呼吸下晕了过去……——男人看着在自己怀里晕倒的人，眼眶逐渐被水雾蒙蔽。
这几年都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他知道，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孔……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找了好久好久啊……“小渔……你知道刚刚……我有多么想冲过去紧紧抱你……”男人埋着头在江渔肩上自言自语道。
这个拥抱想要很久很久了。
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状况。
呵……很克制了，简首爆炸。
明明变成了一副认不出自己的模样了。
男人抚摸着江渔的脸。
之前他在父亲那知道，母亲把江渔带走的一年后，江渔出了场车祸，人没什么事，倒是失忆了。
所以为什么偏偏忘掉了的是我……为什么当时会出车祸，是意外?还是什么？
他一首想不明白。
男人就着这姿势从江渔的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了房子的门，看到里面乱糟糟的一片，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江渔一首有囤积癖，喜欢收藏纸盒子和纸袋子什么的，各式各样，这是一种爱好……也为了节省生活资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些年去捡垃圾了。
男人没观察太久。
他右手穿过江渔的膝盖，把江渔一把抱起。
太瘦了，那么轻。
好不容易把江渔安顿好后，他走到客厅看了看。
小桌子上摆着一碗还没泡的泡面，沙发上都是水渍，还有被浸湿了的静静躺着的简历和合同。
他拿起简历和合同，对着发了很久的呆，殊不知自己把其攥得很紧，都皱了。
还好……没事的，至少现在找到了。
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醒来时是在家里了，江渔看了眼时间，凌晨3:20。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枕头底下，确认没丢钱后，他才去回忆了一下昨天傍晚干了什么。
手臂上的绷带规规矩矩地缠在手上，上衣也被换成了舒服的家居服。
江渔发现手机旁的便签:“我用了下你家家具煮了点汤，要是凉了就热会吧，凉的应该不会好喝。
……我被一个陌生男人就这么照顾了?江渔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良久。
啊啊啊啊好丢人，又是被炸伤又是突然犯病又是麻烦人家……草，我当时是不是还要揍人家来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江渔翻了个身，一拳打在又软又薄的枕头上。
额，我没犯接触恶心吐在人家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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