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容十二年,是魏昭昭嫁到上官府的第三年。
这一年,上官老夫人将上官老爷堂弟的孙子过继给了她当做上官家的嫡长子。
魏昭昭欣然同意,上官老夫人给这个过继来的嫡长孙取名上官湛。
“不管如何,日后我们家昭昭也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往后不怕没有好日子过。”
这是魏昭昭的母亲对她说的,言语之中有惋惜,也有欣慰,更多的是对魏昭昭未来的美好展望。
魏昭昭只是轻声说是,便糊弄过去了。
她有什么美好的未来呢?
刚刚嫁入上官府,便是和公鸡拜的堂,上官府说是不能错过吉日,哪怕未来夫君还在战场上,生死未卜。
碍于上官家位高,他们魏家即便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了。
没成想,上官佑因战事推后回来,明明是大捷,却说是回来路上遭遇了洪流,身陨了。
于是喜事变丧事,成亲未达半个月的魏昭昭成了寡妇。
上官府唯一的子嗣丢了命,又因上官佑打了胜仗,圣上便开恩给上官府加了侯位。
从此,魏昭昭便成了侯府夫人,虽是虚名,但是每月的俸银是实打实的,她在上官府的日子便也没那么难过。
魏昭昭嫁入上官府刚刚及笄,在长辈眼中还是个孩子,况且刚入府便开始守寡,未懂人事,便要她如何如何,也是为难她。
上官老夫人便也不好提及子嗣的事情。
想着暂时缓缓,等魏昭昭年长些,便将上官老爷堂弟刚刚出生的孙子过继来养。
一晃三年过了,刚和魏昭昭提这件事情的时候,是问她的意见的。
魏昭昭又怎会不知,这件事根本没有她同意与否的余地,只有答应,只有认命。
于是,年方十八,未得夫君的疼爱,便要开始疼爱自己的儿子了。
好在,上官湛很是乖巧,很讨人喜爱,因着过继过来己经三周多了,所以魏昭昭便开始教他背诗,读史,孩子机灵好学,之后便请了教书先生来教他,教书先生也是对上官湛赞不绝口,人人都夸她好福气,她也开始认为自己是真的好福气。
上官湛十岁的时候,魏昭昭二十五,他们去寺庙祈福,回府的时候遭遇了山上流匪抢劫,魏昭昭险些被绑匪劫了色,好在摄政王驱马路过将她救下。
人虽救了下来,却因惊吓过度病了月余才好。
等魏昭昭病好透了,回了趟魏府才得知,自己因着那次被绑匪抢劫的事情,整个邺都的人都觉得她失了贞洁。
更有甚者,传言她早就与外男私通。
这些话是魏府的老李妈给她说的,在魏府用过了晚饭,本想带着湛儿回去的,但是老李妈叫住了她。
避开了湛儿,便将这月余邺都的传言如实告知了她。
老李妈说得眼泪纵横,说夫人不忍当面对着女儿说出来,其实这个月余,夫人也因这些传言气到病倒了。
难怪今日看母亲,虽脂粉施之,却填补不了眼底的灰青,本以为是母亲和爹爹闹了矛盾,却没成想是因为自己。
魏昭昭回了上官府,将这件事情和上官老夫人提了。
“当天我并没有如传言说的那样,被绑匪强迫失了贞洁,湛儿一首在我身边,他是知道的,况且,还有当朝摄政王作证,是他那日救了我和湛儿……”魏昭昭只觉委屈,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上官老夫人怎会不知?
当天摄政王就跟她们说了事情的经过,救下魏昭昭的时候,歹徒将将从马车拉出魏昭昭和上官湛,歹徒嘴里尽是污言秽语,但是手却未及触及她们俩,便被摄政王一刀断喉夺了性命。
之后,魏昭昭和上官湛便被摄政王带回了上官府。
但是这事儿能有什么办法?
谣言如利刃,杀人却不见血。
上官老夫人只得劝她想开,自己的儿媳是清白的是真,但是谣言却是实实在在将上官府的尊严拿到市井街巷嗟磨。
魏昭昭不日便也想通了,自己的身份尴尬,也难怪会有谣言,只是人活一世,真真管不住所有人,只求问心无愧。
流言蜚语算什么呢?
她日日呆在府中,外面那些虚妄之词她听不到,即便有些不识好歹的下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她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就是一顿打,再发卖了,从此后,明面上便无人再对她指指点点。
但是事情彻底被压下,还是得益于圣人下的一道旨。
魏昭昭记得那天,凌寒的天气,早上便开始下雪珠子,腊月的风如刀子般能将人的皮肤割裂开来,到了午后,鹅毛大雪便絮絮飘落下来。
是摄政王带着圣人的旨意来到了上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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