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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拂你的脸》是什么歌

隆济 著

其它小说连载

《《晚风吹拂你的脸》是什么歌》内容精“隆济”写作功底很厉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隆济程野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晚风吹拂你的脸》是什么歌》内容概括:1 海风掠过的夏天蝉鸣割裂七我的破自行车在滨海公路的热浪里悲后座帆布包除了画了一半的向日还有一整盒泰素芬——强效止痛那是我藏得最深的秘像我胸腔里那颗正在疯狂扩散、蚕食着我生命倒计时的我才二十二本该是画板上最绚烂的年却已经提前嗅到了腐朽的气第三个弯引擎的咆哮声像死神逼毫无预兆地从后方碾压而我下意识猛打方试图躲避那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哈雷摩车...

主角:隆济,程野   更新:2025-04-14 18:2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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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海风掠过的夏天蝉鸣割裂七月,我的破自行车在滨海公路的热浪里悲鸣。后座帆布包里,

除了画了一半的向日葵,还有一整盒泰素芬——强效止痛药,那是我藏得最深的秘密,

像我胸腔里那颗正在疯狂扩散、蚕食着我生命倒计时的癌。我才二十二岁,

本该是画板上最绚烂的年纪,却已经提前嗅到了腐朽的气息。第三个弯道,

引擎的咆哮声像死神逼近,毫无预兆地从后方碾压而来。我下意识猛打方向,

试图躲避那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哈雷摩托,车轮却不偏不倚碾上了一片碎石。“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我连人带车狼狈地摔向路边。画具散落一地,

钴蓝和柠檬黄的颜料泼洒出来,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画出凌乱而刺眼的图案,

像一幅拙劣的生命涂鸦。膝盖火辣辣地疼,粗糙的碎石瞬间划破了牛仔裤,血珠迅速渗出,

洇湿了布料,在烈日下蒸腾出淡淡的铁锈味——那是我太过熟悉的味道,

每次化疗后的呕吐物里,也带着这种令人作呕的甜腥。“你没事吧?”一个声音飘过来,

带着海盐和薄荷混合的清冽气味,像个残酷的玩笑。我抬头,阳光刺眼,

只能看见一个逆光的高大轮廓。他单脚撑着那辆看起来能买下我十年画材的哈雷,

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头被海风吹得微翘的琥珀色碎发。他弯腰,

捡起滚到他脚边、沾满灰尘的调色盘。阳光在他颈间的银质项链上跳跃了一下,

链坠是枚小巧的船锚。船锚!我的心脏猛地停跳,比刚才摔车膝盖撞地的瞬间还要疼!

那形状,那冰冷的金属光泽,竟和我胸口植入的化疗输液端口上那个冰冷的金属接头,

一模一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像冰冷的海水没顶。“车、车链掉了。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试图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扶着剧痛的膝盖想要爬起来,

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一只手快而稳地拽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热,带着厚厚的茧。皮肤相触的瞬间,我们两人都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触电般迅速缩回了手。他没再问,蹲下身检查我的破自行车,

手指灵巧地拨弄着锈迹斑斑的链条。阳光勾勒出他低头时后颈的轮廓,那里有一颗很小的痣,

淡褐色,像某种秘密的印记。这个轮廓,像极了我梦里那个总是隔着浓雾、模糊不清的背影。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下意识攥紧了帆布包的背带,那里,

压在画板下面的,是最新一张CT报告单——“浸润性乳腺癌中期,伴有早期转移迹象”。

医生冰冷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晚星,时间不多了。”“挺旧的车?”他抬头看我,

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探究,那目光像手术刀,锐利得让我无处遁形。“嗯,

大一买的。”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怕被他看出眼底的慌乱和因剧痛而渗出的冷汗。

“齿轮磨损得厉害,链条也锈得不轻。”他拿出工具,金属碰撞声清脆,

像手术刀落在托盘上的声音,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平时就骑去……”我心头一紧,

抢在他问完之前打断:“去海边市场买东西!”谎言脱口而出,脸颊却控制不住地在发烫。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追问。

他的目光落在我膝盖不断渗血的伤口上,眉头微蹙。就在这时,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了他正在拧动螺丝的手上——右手虎口处,

那块显眼的、枫叶形状的烧伤疤痕!怎么会……怎么会是他?!那个三年前,

在市中心医院樱花树下,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那个在我崩溃晕倒后,

默默捡起我撕碎的那张写着“早期乳腺癌”诊断书碎片的人?!“你没事吧?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像褪色的旧照片,模糊却刺痛。我盯着那枚船锚,又看向那块枫叶疤痕,几乎窒息。

这绝不是偶遇。他是谁?他怎么会戴着这个标记着我绝望的符号?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我每周要去医院“续命”的必经之路上?他认出我了吗?他知道多少?

恐惧像无数细密的针,扎进我的四肢百骸。2 黄昏的灯塔“好了。”程野站起身,

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将修好的自行车推到我面前。链条运转顺畅,

不再发出那种濒死的哀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板薄荷糖递给我,“试试这个,

或许能缓解点疼痛。”铝箔包装有些旧,边角磨得发白,上面印着两个褪色的字“京都”。

又是京都!我的心跳再次失序。接过那片薄荷糖时,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掌心的厚茧,

那粗糙的纹路里似乎还嵌着难以洗净的化学试剂痕迹。“你经常带着这个?

”我捏着那片小小的糖纸,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习惯了。”程野没多解释,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他转身上车,发动了那辆轰鸣的哈雷,调整后视镜时,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的颈侧。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用手去遮。那里,在衣领的边缘,

有一道浅浅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手术疤痕——早期手术留下的痕迹,我以为藏得很好。

他的眼神似乎滞了滞,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他是不是看见了?他到底知道多少?

无数疑问在我脑海里翻腾,几乎要将我淹没。我道了谢,

推着自行车正准备以最快速度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程野却再次开口:“前面那段路前几天塌方了,还没修好,跟我走吧,我带你绕条近路。

”塌方?我昨天才刚走过,明明好好的。他在撒谎!我脚步一顿,有些犹豫,

海风吹起我的刘海,露出了眉心一道极淡的、因长期忍痛而形成的细纹。“不用了,

我……”“医院方向的路,是通的。”程野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没什么起伏,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轰隆!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医院?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恐:“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医院?”“你包里露出来的药盒,

”程野朝我的帆布包抬了抬下巴,语气依然平静,“泰素芬,是强效止痛药。我爸是医生,

对这个牌子熟。”我爸是医生……又是医生!我的谎言在他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我咬住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混合着膝盖伤口的铁锈味,让我一阵反胃。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只剩下蝉不知疲倦的嘶鸣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最终,

我放弃了抵抗。像一个被识破所有伪装的囚徒,我沉默地将自行车停在路边锁好,

有些僵硬地爬上了程野的哈雷后座。身体被迫靠近的瞬间,

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海盐、薄荷和淡淡机油的味道。紧贴着他温热的脊背,

隔着薄薄的衬衫,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线条和他沉稳的心跳。

这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疏离和被迫熟悉的奇妙感觉,让我浑身不自在,却又无处可逃。

摩托车驶上公路,引擎的轰鸣盖过了我的心跳。后视镜里掠过沙滩和远去的海岸线,

像是我正被他强行带离我原本岌岌可危的生活轨迹。咸湿的海风将我的马尾吹得扬起,

几缕发丝拂过落日熔金般的光线。程野从后视镜里瞥见我紧紧攥着那片薄荷糖,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经常来这条路画画?

”他的声音盖过了部分引擎声,试图打破沉默。“这是第三次来。”我低声回答,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前两次来看过日落,很想把它画下来。”“灯塔那边的日落更好看。

”说着,当天空被晚霞彻底染成一片浓郁的玫瑰色时,程野忽然一打方向,

拐进了一条地图上都未必标明了的窄小岔路。摩托车在坑洼不平的坡道上颠簸起来,

我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搂紧了他的腰。他的腰很窄,却充满了力量。隔着衬衫,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腹部紧实的肌肉线条。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要挣脱胸腔。

黄昏的灯塔亮起了第一盏导航灯,柔和的光束扫过海面,像一只温柔的眼睛。

我们在灯塔下方的一片礁石滩停下。这里很安静,只有海浪温柔地拍打着礁石的声音。

程野像变戏法一样,从车前包里掏出两支还冒着凉气的巧克力脆皮冰淇淋。

“刚才路过那家老店,老板欠我个人情。”他递给我一支,

语气轻松得仿佛我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你在这里住了很久?”我接过冰淇淋,

凉意透过包装纸传到指尖,稍微缓解了我内心的燥热和不安。“三年零两个月。

”程野的回答精确得有些反常。三年零两个月!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这个时间,不多不少,恰好是我三年前在京都拿到第一份“早期乳腺癌”确诊报告的时间!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绝不可能是巧合!海浪温柔地拍打着礁石,

卷走了白日最后一丝暑气。我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在灯塔柔和的光线下,

那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得像一片未知的海域。他带我来这里,精确地说出这个时间点,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关于我的一切?那枚船锚,那块疤痕,

这精确的时间……无数线索在我脑中交织,指向一个令我恐惧的真相。我捏着手里的冰淇淋,

冰冷的甜意在舌尖弥漫,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心底那股越来越浓的寒意。

3 笔记本里的故事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呜咽,

像某种古老的哀歌。灯塔的光束周期性地扫过海面,也扫过我们沉默的侧脸。

我刚咬了一口冰淇淋,那冰冷的甜腻顺着喉咙滑下,却像触碰到了某个脆弱的开关,

喉咙突然一阵剧烈的痒意,随即引发了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我慌忙用手捂住嘴,试图将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压下去,

但咳嗽来得又急又猛,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因为剧烈的震动而蜷缩起来,

手心里的那片京都薄荷糖滚落,掉进脚下的沙粒里。

铝箔包装在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一颗被遗弃的、微不足道的星星,

正好晃了程野的眼。“你生病了?”程野立刻放下手中的冰淇淋,递来一瓶矿泉水,

声音里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关切。我猛地摇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因为咳嗽而变得含糊不清:“没有……可能是对海风有点过敏……咳咳……”我悄悄背过身,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里那份折叠起来的最新CT报告单。

“中期”、“早期转移迹象”这些字眼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下,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与三年前那个樱花飞舞的下午,在市中心医院被我亲手撕碎的那张“早期”诊断书的碎片,

缓慢地、残忍地重叠在一起。谎言是如此苍白无力,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我的身体背叛了我,将我隐藏的虚弱暴露在他面前。“我父亲,在中心医院肿瘤科工作。

”程野的声音在我身后平静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

准确无误地投入我刚刚泛起涟漪的心湖,激起更大的波澜。肿瘤科!

我握着水瓶的手骤然停住,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恐惧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我的脚踝,并且还在不断上涨。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听得出的、无法掩饰的颤抖:“……是巧合吗?

”“宇宙里可能没有那么多巧合。”程野望着墨蓝色海面上初升的星辰,声音轻得像叹息,

“大概,只是我们还没发现那些必然的联系。”必然的联系?他指的是什么?是我和他?

还是我的病和他父亲的职业?我们并肩坐在微凉的礁石上,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听见海浪不知疲倦的低语,一遍遍冲刷着沙滩,也冲刷着我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过了一会儿,程野从他那个看起来很旧的哈雷侧包里,取出一个封面磨损的黑色旧笔记本。

他翻到其中一页,递到我面前。灯塔的光束恰好扫过,照亮了纸页。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那页纸上,用胶水仔细地、拼贴着许多细小的、边缘不规则的纸片!那些碎片颜色不一,

材质也看得出是打印纸,虽然残缺不全,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医学诊断书的碎片!它们被小心翼翼地拼凑在一起,

组成了一幅残缺的、像是某种星云图的图案!那些碎片,那些被撕裂的边缘,

那些残留的打印字迹……和我三年前在市中心医院樱花树下,亲手撕碎的那张诊断书,

一模一样!“我在研究一种海洋生物提取物,”程野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海风吹散,

他指着笔记本上那些拼凑的碎片,像是在陈述一个与我无关的科研项目,

“看它对某些癌细胞有没有抑制作用。尤其是……乳腺癌。”乳腺癌!我的拳头再次攥紧,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这疼痛却远不及我此刻内心的震动和恐慌。

无数问题涌到嘴边:真的是你?真的是2000年那个樱花飞舞的下午?

那些被我当作绝望和诅咒撕碎的诊断书,真的被你,一片一片,从泥土和落樱里捡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的研究吗?

把我当成了一个罕见的病例?还是……笔记本上那些被精心拼凑起来的碎片,像无数双眼睛,

冷冷地注视着我,将我所有的伪装和秘密都剥得干干净净。我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我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手,露出掌心那道深深的甲痕,

还有那沾满了沙子、已经不再冰凉的薄荷糖。我看着那枚小小的糖果,又看向程野,

那个捡起了我三年前所有绝望的男人,

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4 调皮的梧桐絮程野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他只是合上了那个像潘多拉魔盒一样装满我秘密的笔记本,重新放回包里。

海风吹拂着他琥珀色的碎发,也吹散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回程的路上,夜色已深。

程野的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路边一丛丛开得正盛的蒲公英。我看着那些毛茸茸的白色球体,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离得最近的一朵。绒球应声而散,

无数白色的小伞带着种子,在夜风中飘散纷飞,不知将落向何方。那景象,像极了我化疗时,

枕头上那些同样脆弱、同样纷纷掉落的碎发。“明天还来画画吗?

”程野的声音混杂在引擎的低鸣中传来,打破了我们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望着前方远处灯塔那一点温暖的光,喉咙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那是刚才剧烈咳嗽后留下的余韵。我轻轻点了点头,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或者说,

是一种无力的投降。“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会下雨。”程野又说。“没关系,我带伞。

”我的声音很轻。“嗯,我也带。”他顿了一下,像是不经意地补充,

“顺便带些……抗癌研究的新样本过来处理。

”抗癌研究……样本……这两个词像针一样刺进我的耳朵。我没有回头,

但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在冰凉的夜风中迅速变干,留下两道冰冷的痕迹。

程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默默地减慢了车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我。

手帕的一角,用同色的线绣着一个极小的船锚图案,和他颈间那个吊坠一模一样。“抱歉,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也许是我太冒昧了。”我接过手帕,

触感柔软。我摇摇头,声音很轻,

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谢谢你……谢谢你捡起了那些碎片。

”我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无声的、脆弱的共识。他知道我的秘密,而我,默许了他的靠近。

海风持续吹拂着这个漫长的夏夜,薄荷糖的清凉似乎还在舌尖萦绕,带着一丝微苦的回甘。

摩托车的灯光向前延伸,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空旷的沙滩上,像是两条本该平行的线,

却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奇迹般地,悄然交汇。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明天的太阳,

或许真的值得期待,即使那期待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深渊。时间像指缝里的沙,悄然流逝。

转眼已是第二年的暮春。图书馆玻璃幕墙外,梧桐絮纷飞如雪,织成一张苍白而迷茫的网。

我裹紧了毛线围巾,帽子底下新买的假短发刺着头皮,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如同骨髓里那些悄然游走、不断扩散的癌细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时间的紧迫。

我抱着一本厚厚的《癌症治疗案例集》,指尖冰凉。

书页间夹着去年秋天程野送我的那枚枫叶标本,叶脉上一道形如船锚的裂痕,

无声地映照着我心底那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缺口。自习区拐角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程野,

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三次申请调用特级权限的肿瘤数据库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透着明显的不悦,是程野的导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研究要专注,

不能分心!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教授,我朋友需要这些资料,

最新的临床数据对她很重要……”程野的声音带着一丝固执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指节用力到泛白。“朋友?

哪个朋友需要你看这么多晚期病例报告?!”导师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自己的课题进展呢?上周的实验数据错得离谱!再这样下去,你毕不了业!

”晚期病例报告……我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指甲深深掐进了书脊厚实的封面。去年冬天,

我在医院走廊的垃圾桶旁,无意间瞥见几片被风吹起的诊断书残片,

此刻那些模糊的字样在我脑中骤然清晰——晚期浸润性乳腺癌。那是我的诊断。“野哥!

”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从楼梯间跑了上来,是程野的学弟,声音洪亮,“找你半天!快点,

三缺一啊!”他看到导师也在,声音立刻小了下去,随即又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程野的肩,

“教授您别生气,野哥最近可能是太累了,魔怔了都,

老管实验室那几只新来的小白鼠叫‘晚星’,喂食都差点搞混。”晚星?!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学弟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爆料,

挤眉弄眼地说:“上周配药,他盯着肾上腺素看了足足一分钟,差点当生理盐水给用喽!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那几只‘小晚星’可就提前去见马克思了!

”肾上腺素……差点用错……我再也听不下去,屏住呼吸,

悄无声息地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冰冷的金属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也将我彻底囚禁在自己的恐惧和慌乱之中。我背靠着冰冷的防火门,

缓缓滑坐在地。几缕调皮的梧桐絮从门缝里钻进来,轻飘飘落在我的睫毛上,痒痒的,

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薄荷糖盒——那是我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安慰剂”。一个月前,

在又一次剧烈的化疗呕吐后,我偷偷将里面昂贵的进口化疗药片全部倒掉,

换成了普通的维生素片。我放弃了,或者说,我累了,

不想再用那些痛苦的治疗来延续这苟延残喘的生命。冰凉的铁盒贴着掌心,

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几乎要惊叫出声。我想起昨夜在洗手间呕吐时,

那些混杂在秽物里、未能完全溶解的白色药片碎屑,那是维生素片,不是能救命的药。

程野为我如此投入,甚至到了精神恍惚、差点酿成大错的地步……他为我申请数据库权限,

研究晚期病例,给实验鼠起我的名字……这一切,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一个研究者的执念?

我于他而言,究竟是爱人,还是一个极具研究价值、濒临死亡的特殊病例?我不敢想,

也不愿去想。我只知道,我不能再拖累他了。我必须离开他,在他陷得更深之前,

在我彻底变成他研究生涯中一个悲伤的主角之前。

5 假发下的秘密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

消防通道的门毫无预兆地被猛地推开了!我惊得猛一转身,差点一头撞进程野的胸膛。

他似乎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探究。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后的疲惫。“呃……躲太阳。

”我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迅速将握着薄荷糖盒的手藏到宽大的袖口里,

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程野的视线往下移,

停留在我不自觉蜷缩起来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上。

“你的指甲……”我像被针扎到一样,猛地将手背到身后。该死!化疗后,

我的指甲上出现了几道难看的黑色竖纹,像被墨水不小心浸染过,怎么藏都藏不住。“天冷,

血液循环不好。”我避开他的视线,心跳得像擂鼓,生怕他再追问下去。

程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侧身让我先出去。

傍晚的画室,夕阳像融化的金子,染红了窗台和画架上那幅尚未完成的向日葵。

我正在给花瓣铺上一层明亮的底色,笔触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

胃里隐隐传来熟悉的绞痛感。门被轻轻推开,程野带着一身清淡的槐花香走了进来。

他将一个保温桶放在旁边的画桌上,里面是炖得软烂金黄的南瓜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楼下阿姨说你最近老流鼻血,脸色也不好,喝点这个补补。”他拧开盖子,

热粥的蒸汽氤氲而上,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放在桌沿的手腕,

一条崭新的红绳系在那里,绳子末端系着一枚小巧的银色船锚吊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我心头猛地一跳,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藏在宽大袖口下的、同样系着红绳的手腕——那上面系着的,

是去年秋天他送我的那片带有船锚裂痕的枫叶标本。“这是……”我指了指他手腕上的红绳,

握着的画笔没拿稳,一滴钴蓝色颜料突兀地落在调色盘干净的区域,像一滴眼泪,迅速洇开。

程野顺着我的指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耳尖不易察觉地泛起一点红晕。

“一个朋友送的,说是……护身符。”朋友?哪个朋友?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酸涩难当。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铁锈味涌上我的喉咙,

我突然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我慌忙捂住嘴,

但还是有几点鲜红溅落在手心!我下意识掏出口袋里的樱花手帕去擦拭——那是去年平安夜,

我在病床上,一针一线亲手绣的,手帕不起眼的角落里,

藏着用同色丝线绣出的两个小小的字母“CY”,程野名字的缩写。“你怎么样?

”程野立刻递来一叠纸巾,眼神却在我手中那方染血的手帕上停顿了一瞬,眉头紧锁。

“没事,呛到了,喉咙有点干。”我迅速将手帕揉成一团塞回口袋,动作急切间,

一张折叠的纸条却不合时宜地从口袋滑落,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我的心跳瞬间停止了!

程野弯腰,比我更快地捡起了那张纸条。他的目光扫过纸条,

在顶端加粗的“靶向治疗药物使用说明”几个字上,彻底凝固了。完了!

“那个……是、是医学院的作业!参考资料!”我几乎是抢一样夺过那张要命的纸条,

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声音尖锐得变了调。程野没有立刻追问,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X光一样,似乎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看到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灵魂。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梧桐絮无声飘落的沙沙声。几秒钟后,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知道吗,我父亲他们实验室,

最近在研究一种新型靶向药物,初步结果显示,

对某些携带特殊基因突变的晚期乳腺癌效果不错。

”特殊基因突变……晚期乳腺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的基因检测结果,正是那种罕见的特殊突变!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我攥紧了那张皱巴巴的药物说明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有……效果?”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嗯,

一期临床试验里,有几个病例的肿瘤体积缩小了百分之四十以上。

”程野的眼里闪动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混杂着疲惫、探究,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近乎狂热的期冀。“当然,还在试验阶段……不过,

如果你身边有认识的人……或许可以关注一下后续进展。”“好……我会的。”我低下头,

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两道细细的阴影,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是在试探我吗?

他是不是已经通过他父亲拿到了我的基因检测报告?他精确地说出这种药物针对的类型,

是在逼我承认吗?这突如其来的“希望”,究竟是救赎的曙光,还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

用来验证他对我病情的猜测?梧桐絮仍在暮色中无声翻飞,像无数欲言又止的秘密,

将我团团围住。我的心里充满了恐慌、紧张,还有一丝不该有的、卑微的希望和深深的怀疑。

我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陌生的男人,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无论如何挣扎,

都逃不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6 雨夜里的回响我们沉默地走出画室楼,

经过街角那个去年程野骑车载我时、差点被一辆失控小货车撞到的路口。暮色渐浓,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程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我:“晚星,

你的头发……”话到了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突兀。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帽子边缘,化疗后新买的这顶假短发,发丝总是刺得掌心发痒,

像某种无声的嘲讽。“哦,剪短了,清爽点。”我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嗯,挺好的,

”程野顿了顿,移开视线,目光投向远处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方向,“很适合你。

”他停顿片刻,像是随意提起,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说起来,

我昨天在医院好像见到一个女生,戴着和你差不多的帽子,也是短发。”我的心猛地一紧!

昨天我去医院复查,取报告时,确实在走廊尽头看见程野从他父亲,

也就是我的主治医师程明远教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当时我吓得立刻躲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是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波澜,“她……也是去看病?”“不清楚,

离得有点远,没看清脸。”程野望向远处医院住院部大楼顶层,

那里是肿瘤科的VIP病房区,“不过她走路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想起你。

”正说着,我口袋里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看,

屏幕上赫然是肿瘤科护士站发来的复诊提醒通知,

上面冷冰冰地显示着我的床位号和“晚期浸润性乳腺癌”几个字,

在渐暗的天色里泛着死亡的冷光。我慌忙按下锁屏键,抬头时,

发现程野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医院住院部楼顶天台上晾晒的一排病号服——其中一件浅蓝色的,

领口位置似乎有一小块不明显的、像是呕吐物干涸后留下的淡粉色污渍。

我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那件病号服……是我上周咳血住院时穿过的那件!

那天早上我吐得昏天暗地,吐出的东西里还混着几片没消化的樱花饼干碎屑,

护士帮我换下后就随手晾在了天台!“好像要下雨了。”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仿佛连骨髓都被冻住了,率先转过身,试图逃离他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几片湿冷的梧桐絮正好粘在我的睫毛上,冰凉刺骨。“我们回去吧。对了,

明天……陪我去看樱花吧?最后的花期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程野沉默地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

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几秒钟后,他点了点头。

他忽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巧的录音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递到我面前:“晚星,

其实有件事,我……”轰隆——!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瞬间将程野后半句话彻底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我猝不及防,呆立在原地,

冰冷的雨水顺着假发的边缘滑进脖颈,冷得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视线被雨幕模糊,

我看不清程野脸上的表情。下一秒,

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干燥的外套劈头盖脸地罩在了我头上,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也带来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海盐和薄荷的味道。程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雨水迅速打湿了他里面穿着的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

清晰地透出他右边肩膀上缠绕着的厚厚一层纱布!“你受伤了?!”我惊愕地抬头,

伸手想去触碰那片被雨水浸湿、微微渗出血迹的纱布,指尖却在半空中僵住。“小事。

”程野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他捉住我冰凉的手腕,力道却很轻,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比起某些人偷偷一个人跑去住院,咳血咳得差点休克,

连声招呼都不打,我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轰!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也照亮了我眼中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恐惧。我浑身一震,像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你……知道?”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不成语调。

“我父亲是你的主治医师,程明远教授,记得吗?

”程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疲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滑落,

“前几天他拿着一份病例回家,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林晚星的病人,说她的情况很特殊,

基因检测结果和他正在研究的一个抗癌药物方向高度吻合。

”基因检测结果……高度吻合……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世界,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分不清脸上滑落的究竟是冰冷的雨水,还是温热的泪水。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谎言,

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暴露在瓢泼大雨之中,无所遁形。“对不起……”我低下头,

声音哽咽,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

”程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和愤怒,他抓着我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紧,

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在你眼里,

我程野到底算什么?!”他的质问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将我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和骄傲碾得粉碎。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打湿了他的衬衫,

也打湿了他眼底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痛楚。我知道,我们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终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彻底戳破了。

7 暴雨中的向日葵台风“向日”登陆的那个夜晚,狂风裹挟着暴雨,像一头失控的巨兽,

在城市上空肆虐咆哮。我却站在公寓楼顶的天台边缘,任凭狂风蛮横地掀起我的裙摆,

雨水模糊我的视线。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细细的风筝线,线的另一端,

系着一只用我在医院化疗时抽空叠成的千纸鹤糊成的向日葵风筝。

金色的纸鹤翅膀在昏暗天色里泛着点怪异的光,像濒死蝴蝶最后的挣扎。

风筝在狂风中摇摇晃晃,像个找不到方向的灵魂,徒劳地与命运抗争。

它和程野摩托车上那枚早已褪色的向日葵贴纸,隔着时间和风雨,

进行着一场无声而绝望的对望。我想放飞它,让它带着我残存的、卑微的希望,

飞向一个没有病痛、没有绝望的地方。即使我知道,这只是徒劳。“晚星!

”程野的声音穿透雷鸣和风雨的嘶吼,从楼梯口传来,带着惊惶和难以置信。我刚一转身,

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指尖缠绕的风筝线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猛地绷紧,

然后“啪”一声脆响,断了!那抹脆弱的金色迅速变小,像一只被狂风彻底折断翅膀的鸟,

没入了浓重翻滚的雨云之中,消失不见。希望……断了。我下意识往前踉跄一步,

试图去追寻那抹消失的金色,脚下却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天台边缘倒去!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像那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圈住了我的腰,

将我用力地、狠狠地拽了回来!天旋地转间,我重重地撞进程野的怀里。

他的白衬衫早已被暴雨彻底湿透,紧紧贴着他滚烫的身体。布料下的体温隔着我的额头传来,

烫得惊人,让我瞬间想起昨夜化疗药物注入血管时,那种灼烧般的疼痛感。“你是不是疯了?

!这种天在天台放风筝?!”程野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抱得那么紧,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我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风筝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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