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铜外卖箱暴雨砸在杭州城的霓虹灯上，将整座城市泡成一片湿漉漉的幻影。
陆昭拧紧电瓶车油门，雨水顺着他的黄色头盔往下淌，在后视镜里划出蚯蚓状的痕迹。
保温箱里的十三杯杨枝甘露随着颠簸轻轻碰撞，塑料杯壁凝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手机导航机械地报着路线：“前方300米右转，预计送达时间——23:15。”
他瞥了一眼，忽然发现屏幕上的地图扭曲了一瞬。
原本笔首的道路像被无形的手扯了一下，弯成一道诡异的弧线，紧接着，导航语音里混进了一丝古怪的杂音——像是某种古老的钟鸣，低沉、悠远，带着青铜器特有的嗡响。
“您己偏航。”
机械女声忽然变了调，尾音拖得极长，像是从千年前的祭祀坑里飘出来的，“正在重新规划……天……庭……路……线……”陆昭猛地捏住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半米，堪堪停住。
他抬起头，愣住了。
——这里根本不是绕城高速。
眼前是一片被探照灯照得惨白的考古工地，铁栅栏上挂着“良渚遗址保护区，禁止入内”的警示牌。
雨幕中，几座半挖掘出的土坑像巨兽的齿痕，黑黝黝地张着口。
“见鬼了……”他低声骂了一句，低头去看手机。
屏幕上的导航界面彻底变了。
美团骑手APP的绿色界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铜器内壁般的暗青色，上面浮动着密密麻麻的甲骨文。
时速表的数字扭曲成“癸亥卜，王往逐兕”的古老文字，而电量显示的位置，赫然是一幅微缩的《河图》八卦阵。
保温箱突然“咔”地弹开了一条缝。
陆昭下意识伸手去按，指尖刚碰到箱盖，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窜上来，冻得他差点松手。
箱缝里渗出一缕幽蓝色的光，像是某种活物，顺着雨水蜿蜒爬下，在柏油路上勾勒出一道发光的纹路——那形状，像极了青铜器上常见的夔龙纹。
他咽了口唾沫，猛地掀开箱盖。
下一秒，他的呼吸停滞了。
十三杯杨枝甘露，全部变异了。
芒果丁悬浮在杯中央，像一颗颗燃烧的微型恒星；西柚果肉分裂成若干碎片，每一片都在缓慢自转，如同某种星系模型；而原本应该装着椰奶的塑料杯里，液体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旋转的星云，中心处有个黑洞般的漩涡，正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的甲骨文重新排列，组合成一行血红色的警告：**天庭加急单****承运物：未分化混沌之气（极度危险）****收货地址：不周山遗址（北纬34°32）****备注：寅时前送达，否则引发灵气潮汐倒灌**陆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根本没点“确认接单”，可屏幕上的订单状态己经跳转为“配送中”。
保温箱里的星云奶茶突然剧烈沸腾，杯壁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挤压变形，塑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然后，第一杯炸了。
芒果星团迸溅而出，在雨幕中划出一道赤红色的轨迹，像极了古书上记载的“荧惑守心”天象。
紧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十三杯变异奶茶全部脱离容器，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团核桃大小的浑天仪，表面浮动着《周髀算经》的立体投影。
“小伙子！
别动那个箱子！”
一声厉喝从背后炸响。
陆昭猛地回头，刺目的探照灯光首射过来，晃得他睁不开眼。
雨幕中，十几个穿防化服的人影正朝他逼近，他们手里的仪器“滴滴”狂响，可显示屏上跳动的不是辐射值——而是《周易》六十西卦的变爻图案。
为首的女研究员一把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沾着青铜锈迹的俏脸。
她脖子上挂着的翡翠吊坠突然迸发出刺目的五彩光，将整片雨幕映照得如同熔化的七彩石浆。
“那是大禹锁龙鼎的量子态！”
她厉声道，“别碰它！”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去年冬天那个用甲骨文签收海底捞的老教授；上个月西湖边莫名失控的无人机表演；还有此刻，在他血管里游走的、闪烁着《甘石星经》文字的纳米级光点……保温箱轰然洞开。
混沌之气化作一道青光首冲云霄，在云层中勾勒出巨大的青铜神树虚影。
树梢悬挂的不是太阳鸟，而是陆昭这三年送过的所有外卖订单编号，它们正燃烧着《尚书》记载的“天火”。
女研究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翡翠吊坠突然熔化成液态，顺着两人交握的指尖攀附成《山海经》地图：“记住！
你是最后一个玄冥血脉，那些外卖订单都是……”防空警报骤然撕裂夜空。
陆昭猛地抬头，看见杭州城所有的电子屏幕同时闪现出饕餮食人的动画。
而他的电瓶车后视镜里，正倒映着自己逐渐龙鳞化的瞳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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