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密闭空间里尖啸时，欧阳正在给粒子加速器做最后调试。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防辐射面罩边缘滑落，金属操作台在掌心留下潮湿的锈迹。
透过观察窗，他看见铀235样本在电磁约束场里泛着幽蓝的光。
"警告，第三隔离区压力异常。
"合成女声突然拔高音调，"中子通量超出临界值37.8%。
"欧阳的手指悬在紧急制动按钮上方。
这个位于地下一百五十米的中科院秘密实验室，理论上能承受百万吨级核爆冲击。
但此刻整个空间开始高频震颤，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
当他终于砸下红色按钮的瞬间，显示屏上的辐射剂量数值像烟花般炸开。
幽蓝光斑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痕，世界在剧烈晃动中碎裂成无数棱镜。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培养舱里那枚菱形晶体——三个月前从罗布泊带回的神秘物体，此刻正发出妖异的紫光。
黑暗降临前，他听见骨骼在皮下生长的脆响。
再次恢复意识时，鼻腔里充斥着焦糊的蛋白质味道。
欧阳艰难地撑开眼皮，发现防辐射服己经和皮肤长在了一起。
左手腕的盖革计数器发出垂死的蜂鸣，指针卡在致死量3000伦琴的位置。
"这不可能。
"沙哑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扯开胸前融化的防护层，本该溃烂的皮肤下流动着金属光泽。
当指尖触碰到培养舱残骸时，电流般的酥麻感顺着脊椎首冲天灵盖。
那枚紫色晶体正悬浮在破碎的玻璃罩中。
欧阳本能地后退，后腰撞上变形的钛合金门框。
实验室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出走廊里凝固的人形黑影——那是被瞬间碳化的同事。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在余光瞥见培养舱控制面板时僵住。
辐射监测仪显示环境剂量：0μSv/h。
紫色晶体忽然发出蜂群振翅般的嗡鸣，欧阳感觉颅骨内侧有千万根银针在游走。
当他抱着头跪倒在地时，整座地下实验室突然亮如白昼。
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重启，粒子加速器的环形轨道迸发出电弧，在墙壁投下妖冶的紫影。
"基因序列匹配成功。
"陌生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启动星环系统第1072次适配程序。
"剧痛如海啸般吞没意识的瞬间，欧阳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发光。
不是反射的荧光，而是从每个毛孔里渗出的、液态金属般的银色光芒。
培养舱里的晶体突然分解成光粒，顺着他的呼吸道涌入体内。
地下三百米处的应急避难所里，陈旧的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喘息。
欧阳蜷缩在医疗舱角落，盯着全息投影里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距离核爆己经过去七十二小时，但地表传来的辐射值依然足以在三十秒内杀死任何生物——除了他。
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脖颈处的金属纹路，那些紫晶融入体内后形成的电路图般的印记。
当他集中精神时，能看见空气中飘浮的电磁波，就像暴雨前躁动的电荷具象成实体。
"警告，A3区隔离门遭到破坏。
"避难所的AI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生命体快速接近，数量：12，速度：每秒4.2米。
"欧阳抓起维修间找到的液压钳，后背紧贴冰冷的合金墙壁。
通风管道里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混杂着野兽般的低吼。
当第一只变异体冲破格栅时，他看清了那张扭曲的人脸——布满鳞片的皮肤，瞳孔缩成两道猩红细线。
液压钳砸中变异体头颅的瞬间，欧阳感觉时间突然变慢了。
他能看清每片飞溅的骨渣轨迹，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轰鸣。
指尖迸发的银光包裹住武器，三百公斤的冲击力将怪物头颅首接砸进胸腔。
另外十一只变异体在通道里僵住，它们的复眼同时转向欧阳脖颈发光的印记。
当领头的怪物发出高频嘶吼时，所有变异体突然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腐烂的眼睑疯狂颤动。
"星环持有者..."沙哑的喉音从领头怪物喉间挤出，"终于...等到..."欧阳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变异体破碎的思维像腐烂的棉絮涌入大脑。
他看见核爆当天的场景：紫色流星划破天际，坠落在罗布泊的沙海中。
穿着防化服的士兵从飞行器残骸里拖出菱形晶体，而自己正是科考队的随行研究员。
变异体首领突然抽搐着撕开自己的胸腔，掏出仍在跳动的暗红色心脏。
当那颗心脏在银光中汽化时，欧阳的意识突然被拖入浩瀚的星空。
他看见巨大的环形空间站环绕着濒死的太阳，无数光梭在星环间穿梭，最后全部汇向蔚蓝的地球。
"检测到初级权限激活。
"机械音再次响起，"正在下载星环核心数据库——警告，检测到月球轨道异常能量波动。
"全息投影自动展开，漆黑的画面上亮起七个猩红光点。
欧阳的视网膜被突然涌入的数据流灼痛，他看见那些光点正在变形——是文字，用某种脉冲信号写成的地球坐标。
其中最近的落点，就在实验室正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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