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在窗沿滴着水,陈宁的画笔在数位屏上勾勒出《山海经·大荒东经》最后一笔。
出租屋的霉味混合着泡面汤的酸气,他扯下耳机时才发现窗外己是暴雨倾盆。
手机屏幕亮起催缴房租的短信,房东用加粗的字体写着"最后三天"。
陈宁把画笔插进洗笔筒,溅起的水花在台灯下折射出细碎金光——那是上个月在潘家园旧书摊淘来的青铜戒指,此刻正卡在斑驳的马克杯沿。
"叮——"地铁六号线的震动穿过七层楼板,书架上的《水经注》突然滑落。
陈宁弯腰去捡,指腹擦过戒指表面的云雷纹,突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指尖。
"嘶......"血珠渗入青铜锈迹的刹那,耳畔响起苍茫钟声。
书架上的《山海经》无风自动,泛黄书页间浮起细密金砂,在半空交织成"轩辕"两个篆字。
陈宁踉跄后退撞翻画架,打翻的咖啡在木地板上晕染出诡异的星图。
暴雨拍打着玻璃窗,积水倒映的霓虹突然扭曲成赤色符文。
当他颤抖着捡起戒指时,冰凉的青铜内圈竟渗出温热,仿佛有什么活物在指骨间游走。
"小陈!
你的快递!
"楼下王大爷的破锣嗓穿透雨幕,陈宁慌忙把戒指揣进兜里。
电梯间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包裹单上潦草的"昆仑阁"印章沾着水渍,拆开却是本残破的《云笈七签》。
"这年头还有人寄错古籍?
"他嘀咕着翻到扉页,夹层里掉出半张焦黄的信笺。
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晕开,竟显出一行血字:"戌时三刻,鬼市开张。
"雨靴踏碎水洼里的霓虹倒影时,陈宁还在为刚才的异象心惊。
琉璃厂西街的梧桐树在风雨中摇晃,平日里卖文玩的摊贩早收了棚子,唯有转角处亮着盏幽蓝的LED灯笼。
"小哥,买拓片吗?
"苍老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陈宁转头看见个戴斗笠的老者,面前的防水布上摆着青铜酒爵,几枚玉璋旁赫然躺着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戒指!
老者枯槁的手指拂过玉璋,裂纹间渗出靛蓝荧光:"戌时三刻,星斗移位。
这枚轩辕戒,等的就是九曜归位之人。
"他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金芒,"二十年前孤儿院那场火,烧不毁应劫者的命数。
"陈宁如坠冰窟。
雨伞脱手被狂风卷走,老者却在他眨眼间消失无踪,只剩那枚青铜戒在青石板上泛着幽光。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气象台连续推送三条红色预警:本市上空出现千年一遇的九星连珠天象。
回到出租屋时己近子夜。
陈宁鬼使神差地将两枚戒指并排放在画案上,青铜锈迹竟开始剥落,露出内圈密密麻麻的星宿刻痕。
当他用沾着朱砂的画笔临摹《山海经》中的帝江神兽时,戒指突然腾空而起,将整本古籍吸成漫天金粉!
"轰——"十二道青铜巨鼎虚影穿透墙壁,鼎耳上的夔龙纹喷吐紫电。
陈宁被无形之力按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血珠悬浮成河图形状。
东南角的鼎身亮起白虎星宿,鼎腹浮现的文字让他浑身战栗:"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窗外雷声炸响的瞬间,陈宁看见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倒映着自己身后展开的玄色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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