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鼓点，陆沉舟握着刻刀的手忽然一颤。
檀木案几上的古琴"寒山寂"发出嗡鸣，第三根琴弦在他指腹裂开细小的血口。
门外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他抓起案头的黄铜镇尺，屏息推开雕花木门。
雨幕中跪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满地青瓷碎片扎进她膝盖，血顺着苏绣缠枝莲纹蜿蜒而下，像在素色缎面上开出一串红梅。
"你杀了我。
"她抬头时，额角伤口涌出的血漫过眉骨，"可我不记得为什么了。
"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上个月在城郊盘山道发生的车祸现场，他确实见过这张脸。
当时急救人员掀开白布，女人脖颈以诡异角度扭曲着，手里还攥着半块染血的羊脂玉璜。
此刻那块玉璜正贴在他心口发烫。
"沈青梧。
"女人沾血的手指在青石板上写出名字，雨水立刻将字迹晕成淡红，"他们说这是追尾事故，可我记得你的眼睛。
"她忽然抓住他裤脚，旗袍高开衩处露出的小腿泛起尸斑般的青紫，"在撞车的前一秒，你转头看我，瞳孔里开着血色的花。
"陆沉舟倒退半步撞上门框。
博古架上乾隆年间的霁蓝釉胆瓶开始震颤，那些被他用金缮技艺修补过的文物都在发出共鸣。
这是他继承"藏拙斋"时发过的毒誓开始应验——每件经手的器物都在见证，陆家子孙若再行不义，必遭怨灵反噬。
"进来。
"他扯下屏风上的素绸裹住女人流血的小腿，古法草木染的绸缎瞬间被浸透，"把《髹饰录》第三卷拿来，明早之前要接好这把唐琴的冰弦。
"沈青梧的指尖抚过琴身断纹时，陆沉舟闻到淡淡的尸蜡味。
她将掺了孔雀石的生漆涂在琴轸上，手法竟与古籍记载的唐代雷氏秘技分毫不差。
当第七根弦绷紧的刹那，积灰多年的鎏金莲花烛台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民国二十三年的苏州码头。
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抱着断了龙龈的琴匣，在枪声中撞进长衫染血的青年怀中。
黄浦江的风卷着硝烟掠过陆沉舟的耳畔，他听见自己在说："沈小姐，令尊私藏明代海防图的事，日本人已经知道了。
"烛火骤然熄灭时，沈青梧正用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抠挖琴腹。
她的瞳孔在黑暗里泛着猫眼石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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