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把耳机往耳朵里又塞了塞。
物理实验室老旧的风扇在头顶吱呀作响，蝉鸣声像融化的蜜糖从窗户缝隙里渗进来。
她蹲在器材柜最底层的抽屉前，校服裙摆蹭着地面，指尖忽然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
"嘶——"抽屉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夏猛地缩回手，蓝牙耳机从耳廓滑落，摔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深棕色的抽屉像魔法盒子般突然弹开，露出少年沾着灰尘的侧脸。
他揉着被撞红的额头坐起来，睫毛上还挂着蛛网，却不妨碍那双桃花眼在阳光下流转生辉。
林夏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实验台，试管架哗啦啦摇晃。
"同学，"少年屈起长腿跨出抽屉，校服领口松垮地露出一截锁骨，"偷听别人秘密的时候，是不是该把耳机摘下来？
"林夏慌忙去捡滚到桌底的耳机，白色裙摆扫过少年沾着草屑的球鞋。
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五年前的夏令营，穿红色球衣的男孩也是这样蹲在篮球架下，把冰镇的柠檬汽水贴在她被晒红的脸颊上。
"江聆。
"少年突然出声，惊得她手一抖，刚捡起的耳机又掉回地上。
他不知什么时候凑得这样近，薄荷味的气息扫过她发烫的耳垂："我叫江聆，聆听的聆。
"走廊传来女生们的嬉笑，林夏仓皇起身时撞翻了一整盒凸透镜。
玻璃撞击声里，她看见江聆弯腰捡起她的手机，锁屏壁纸正是五年前夏令营大合照——站在最角落的自己，目光却偷偷偏向左侧那个抱着篮球的身影。
"原来是你啊。
"江聆用拇指蹭掉屏幕上的灰，突然勾起唇角，"那个躲在树后面偷听我打电话的小蘑菇。
"林夏的心脏重重撞在肋骨上。
七月的阳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覆住她颤抖的指尖。
原来他记得，记得那个躲在香樟树后的下午，记得她慌乱中扯断的耳机线像纠缠的血管，记得她攥着半瓶汽水落荒而逃时，后颈被晒化的草莓味创可贴。
预备铃恰在此时响起。
江聆把手机塞回她手里，转身时校服衣摆扫过她手腕内侧突突跳动的血管。
"下午有篮球训练，"他单手撑着窗台跃出去，声音混在蝉鸣里听不真切，"要来偷听吗？
小蘑菇。
"林夏站在原地数了十三下心跳，才想起蹲下去捡碎玻璃。
阳光将满地棱镜折射成彩虹，她在晃眼的光斑里看见江聆留在抽屉深处的薄荷糖，糖纸折成的千纸鹤翅膀上，用荧光笔写着"给树后面的耳朵"。
实验楼下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林夏把千纸鹤塞进制服口袋，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女生的尖叫。
她扑到窗前，正看见江聆单手抓着二楼排水管，像矫健的猎豹般翻身跃下，落地时掀起的气流卷起他纯黑T恤的下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
风里传来栀子花的香气。
林夏望着少年跑向篮球场的背影，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江聆"这个名字耳熟——上周公告栏贴出的转学生名单里，这个名字后面跟着的备注是："原省青训队主力，因违纪退队"。
口袋里的千纸鹤突然变得滚烫。
林夏摸着发烫的耳垂转身，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物理老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正盯着满地狼藉。
"林夏同学，"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作为课代表，能解释下为什么器材室会变成案发现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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