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者凌晨三点十七分，程野被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惊醒。
他摸索着去按床头台灯，右手却在半空僵住——这里不是省城出租屋，而是灰港镇老宅。
月光从褪色的蓝花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开裂的天花板上投下蛛网般的暗影。
车轮声仍在持续。
那是一种特殊的节奏，橡胶轮胎每转三圈就会发出"咯"的异响，像是碾过某种柔软物体。
程野赤脚踩上冰凉的木地板，潮湿的霉味从脚趾缝里钻上来。
他贴着墙挪到窗前，透过窗帘豁口看到公路尽头有两盏雾灯在浓雾中明灭。
突然响起的犬吠声撕破寂静。
程野看见林夏从街角转出来。
这个高中时总考年级第一的女生此刻赤着脚，睡裙下摆沾满泥浆，右手握着的手机屏幕在黑夜里泛着幽蓝的光。
她径直走向雾灯闪烁的方向，对身后尾随的黑影浑然不觉。
"林夏！
"程野抓起外套冲下楼。
铁门铰链的尖叫惊飞了电线上的乌鸦，柏油路面还残留着零星雨渍。
他追到十字路口时，只看到两道新鲜的车辙印消失在浓雾深处。
上午九点，镇派出所的吊扇在陈尸报告上投下转动的阴影。
"这个月第三起了。
"副所长马国栋用保温杯压住档案照片，程野还是瞥见了青白脚踝上的条形码纹身，"抑郁症患者容易产生出走倾向，你说是吧老同学？
"法医室飘来福尔马林的气味。
程野注意到马国栋警服第三颗纽扣系错了位置，领口沾着星点油渍——这不符合刑警学院优等生的习惯。
走廊传来年轻警员的哄笑："赵哥又逮着个偷拍冷链车的，说是要送去码头醒醒酒......"正午十二点，程野站在三号码头的铁网外。
咸腥海风卷着泡沫箱残片拍打堤岸，远处龙门吊正在往昌运物流的冷藏车上装箱。
他突然想起昨夜车辙印里的闪光——那是半枚嵌在沥青里的银色耳钉，此刻正躺在他口袋里发烫。
"小林上个月总来这儿转悠。
"看门老头突然开口，缺了门牙的嘴像口幽深的井，"有天暴雨，她说听见集装箱里有人唱生日歌。
"老头浑浊的眼球转向冷库方向，铁门缝隙正渗出缕缕白雾。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程野用林夏的生日解锁了那支捡到的录音笔。
先是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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