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雨水在霓虹交错的街道上织成朦胧的光幕。
江砚白撑着黑伞立在写字楼前,高定西装肩头洇着深色水痕,却无损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场。
这场持续五小时的跨国并购谈判耗尽了他的精力,腕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助理递来的咖啡早己凉透。
手机屏幕在雨幕中骤然亮起,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让他握伞的手微微收紧:“江总,苏书珩在醉生梦死酒吧。”
拇指摩挲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记忆深处尘封的画面突然翻涌——那个总爱穿着白衬衫、抱着设计图的清瘦身影,此刻却与“醉生梦死”这样糜烂的场所联系在一起。
黑色迈巴赫在积水的路面疾驰,江砚白解开领口的珍珠母贝纽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
三年前离开时,他将所有未说出口的情愫锁进抽屉深处,却在无数个加班的深夜,对着电脑里两人唯一的合影发呆。
家族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可再沉重的责任,都抵不过此刻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
推开酒吧雕花木门的瞬间,混杂着酒精与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灯光下,人们在舞池中扭曲着身影,DJ打碟的重低音震得耳膜发疼。
江砚白的目光扫过卡座,最终定格在角落蜷缩的身影上。
苏书珩歪倒在皮质沙发里,向来笔挺的白衬衫沾满红酒渍,柔软的黑发湿漉漉地搭在苍白的额前。
他垂落的手指几乎要触到地面,腕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白,像一只折翼的天鹅。
江砚白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皮鞋踩碎地上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书珩。”
他蹲下身,雪松香水混着雨水的气息将人笼罩。
指尖悬在对方发烫的脸颊上方,那些排练过无数次的开场白突然化作虚无。
记忆里的苏书珩永远带着温柔的笑意,会在他熬夜时悄悄盖上毛毯,此刻却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苏书珩睫毛颤动,醉意朦胧的双眼闪过一丝惊喜:“砚白……”未说完的话语化作绵长的叹息,整个人软软倒进对方怀里。
江砚白僵在原地,掌心触到对方纤薄的脊背,隔着潮湿的衬衫,甚至能数清凸起的骨节。
熟悉的檀香混着酒气萦绕鼻尖,他喉结滚动,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
穿过喧闹的人群时,江砚白感受到无数探究的目光。
怀里的人无意识地往他颈窝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他加快脚步,黑色雨伞将两人笼罩在狭小的天地间,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
酒店套房的水晶吊灯亮起时,苏书珩安静地躺在大床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江砚白松开领带,俯身替他褪去沾满污渍的衬衫,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刺得他眼眶发烫——那是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苏书珩为救他留下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他们还在大学,江砚白是高岭之花般的学生会主席,苏书珩是温柔贴心的秘书。
深夜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台灯暖黄的光晕下,苏书珩会踮脚替他整理歪斜的领带,指尖扫过喉结时,两人都会红着脸别开视线。
“书珩……”江砚白轻声呢喃,转身倒了杯温水。
玻璃杯与托盘相撞发出轻响,身后传来窸窸窣的响动。
他回头,正看见苏书珩撑着胳膊坐起,凌乱的发丝间,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脏。
“水……”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忽视的虚弱。
江砚白立刻上前,手臂环住对方后背将人扶起。
温热的水流淌过喉咙,苏书珩终于清醒了些,抬眼看清眼前人时,瞳孔猛地收缩,挣扎着要下床:“我要走。”
“别动。”
江砚白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
西装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遒劲的肌肉线条,与苏书珩苍白纤细的手腕形成鲜明对比。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苏书珩别开脸,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侧脸,将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
“和你无关。”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在风里,却像一把利刃,首首刺进江砚白心口。
记忆里苏书珩总是笑着说“有我在”,此刻却用最冷漠的态度将他拒之门外。
江砚白喉间发紧,突然想起大学时某个暴雨天,苏书珩冒雨给他送伞,自己却发了三天高烧。
那时他守在病床前自责,苏书珩却笑着说:“能照顾你,我很开心。”
如今时过境迁,那个满眼是他的人,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受伤。
“苏书珩,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与坚定。
窗外的暴雨仍在肆虐,闪电照亮苏书珩震惊的瞳孔。
江砚白俯身,指腹轻轻擦过对方泛红的眼角,将滑落的泪珠按进皮肤:“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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