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香槟塔上，破碎的金色酒液顺着桌布蜿蜒成蛇。
林若初将碎发别进耳后，人造皮面具在空调冷风里泛起细密的汗珠。
"三号通道，警卫换岗间隙42秒。
"耳麦里传来敲击键盘的脆响，"记住，你弟弟的血型特殊库只剩最后两袋了。
"她托着银质餐盘的手指骤然收紧。
消毒水气味仿佛穿透耳膜，林若澈苍白的脸浮现在香槟气泡里，化疗后脱落的头发正粘在ICU监护仪的电极片上。
水晶吊灯突然发出电流嘶鸣。
二楼书房的红木门近在咫尺，林若初用舌尖顶住上颚——这是父亲教她的止颤法。
十六岁那年林氏集团破产拍卖会上，她也是这样含着血腥味，看着戴白手套的人搬走母亲那架施坦威钢琴。
虹膜锁的蓝光扫过隐形眼镜，这是黑客用三个月透析记录合成的生物密钥。
当机械齿轮开始转动时，暴雨中传来渡鸦振翅声。
"密码是你弟弟的病房号。
"耳麦突然滋啦作响，"1127。
"林若初僵在原地。
这个数字此刻正烙在她锁骨下方——今早医生指着CT片说："林小姐，癌细胞转移就像沙漏，你还有1127小时。
"保险箱弹出的瞬间，整栋建筑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中有雪松香裹着威士忌酒气袭来，冰凉的手指扣住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擦过耳垂："偷东西要记得关监控，小学妹。
"水晶吊灯突然大亮。
林若初的瞳孔里映出男人右眼下的泪痣，像颗凝固的血珠。
顾承泽懒洋洋倚着保险箱，黑色丝质衬衫解开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
他指尖把玩的银色U盘，正是林家老宅地契的存储密钥。
"顾氏继承人也需要亲自抓贼？
"她扯动面部肌肉，让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钢丝。
男人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她耳后接缝处。
人皮面具剥离的刺痛中，林若初看到自己真正的面容倒映在他瞳仁里——二十五岁的落魄千金，眼角还粘着医院缴费单的碎屑。
"让我猜猜。
"顾承泽将U盘塞进她抹胸礼服，"你是想用这个换林澈的骨髓配型？
"他突然捏住她下巴，"可惜顾家医院的稀有血库，上周刚被烧成灰烬。
"雷声在落地窗外炸响。
林若初突然抬膝顶向他胯间，却被早有预料的手掌钳住大腿。
天鹅绒窗帘在狂风里翻卷，她借着闪电亮起的瞬间，看到对方右手无名指根部的咬痕——与弟弟高烧那夜在她手臂留下的齿印完全吻合。
"你的心跳在说谎。
"顾承泽忽然贴近她颈动脉，"每分钟121次，和当年在生物实验室解剖兔子时一样。
"林若初的指甲刺进掌心。
大学时代的记忆碎片突然闪回：医学院标本室里，这个总是翘课的公子哥，曾用手术刀在她实验报告上刻过一行小字——"你的睫毛在显微镜下会发光"。
整排书架突然震颤。
顾承泽猛地将她扑倒在地，水晶吊灯的金属链条擦着发梢砸落。
飞溅的玻璃碎片中，林若初突然瞥见他后颈的皮肤——那里本该刺着顾家族徽的位置，赫然印着条形码编号：CAS-1127。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叙旧。
"他舔去手背血珠，突然将某样东西塞进她裙撑夹层。
林若初摸到冰冷的金属轮廓，那是本该在保险箱里的地契U盘。
警报声撕破雨幕。
顾承泽抓着她的手腕撞开暗门，旋转楼梯的霉味扑面而来。
在坠入黑暗前的瞬间，林若初突然看到诡异画面：七岁的自己站在燃烧的孤儿院前，手里攥着半截红宝石项链，而顾承泽的父亲正在火场外微笑。
"别看后面。
"男人忽然捂住她眼睛，掌心有枪茧粗糙的触感。
子弹擦过大理石的爆裂声里，他贴着她耳垂低语："契约婚姻，每月三百万，成交吗？
"林若初在眩晕中咬破舌尖。
血腥味混着他袖口的龙涎香，织成一张带刺的网。
当安全通道的门在身后闭合时，她终于看清追兵袖扣的纹样——双头蛇缠绕着DNA链，与弟弟化验单上的医疗机构标志如出一辙。
暴雨冲刷着玫瑰窗上的圣母像。
顾承泽突然将她按在彩绘玻璃上，染血的手指挤进她指缝："现在要加价了，林小姐。
"他的呼吸灼烧着她锁骨下的数字刺青，"每月五百万，买你陪我下地狱。
"远处传来渡鸦凄厉的嘶鸣。
林若初望着他瞳孔里摇晃的自己，忽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顾承泽有瞬间恍惚——就像十年前在燃烧的档案室里，那个举着打火机对他做口型的女孩。
"成交。
"她主动勾住他脖颈，"但我要先收订金。
"当警笛声逼近时，林若初拽着顾承泽的领带吻了上去。
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吻里，她摸到他后腰的枪套，而他按住她藏在腿环上的微型摄像头。
旋转楼梯的阴影中，两人交缠的倒影像极了毒蛇与荆棘的共舞。
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林若初用舌尖顶开他齿关，将定位器粘在对方智齿上。
顾承泽似乎低笑了一声，突然咬破她的下唇。
"演技不错。
"他抹去她唇角的血，"可惜你偷U盘时，忘了关掉虹膜锁的二次验证。
"闪电劈开夜幕的瞬间，林若初看到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她戴着人皮面具潜入书房的完整录像。
而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此刻距离弟弟的化疗截止时间，还剩11小时2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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