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嗡鸣，林晚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指尖深深掐进金毛犬蓬松的被毛。
汗珠顺着脊椎滑入腰间，被浸湿的珊瑚绒睡衣紧贴着后背，如同前世坠落时缠绕在脖颈上的藤蔓。
金子忽然翻了个身，肚皮上的绒毛蹭过她的小腿。
狗子睡梦中发出呜咽般的哼唧，爪子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刨动，像在追逐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林晚伸手抚摸它温热的耳后，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前世她总是靠这个在尸群里辨认它。
"汪！
"金子把冰凉的鼻尖贴上她颤抖的手腕，尾巴扫过散落床沿的安眠药瓶。
林晚触电般缩回手，药瓶滚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手机屏幕在昏暗中亮起刺目的蓝光——2025年12月25日06:17，锁屏壁纸是去年春节全家福，父母围着她和金子笑出满脸褶皱。
"饿了吧？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金子立即叼来粉色橡胶球跟在后面。
厨房瓷砖残留着昨夜结的霜花，狗爪印在浅灰地砖上开出一串梅花。
当林晚打开储物柜时，金子熟练地用前爪扒住她膝盖，湿漉漉的鼻头首往麦片袋里钻。
"坐好。
"她晃了晃狗粮袋，金子立刻端正坐姿，尾巴在地面扫出扇形轨迹。
不锈钢碗与瓷砖相碰的脆响还未消散，狗子己经将整个脑袋埋进碗里，金色长毛随着咀嚼动作上下起伏。
林晚蹲在旁边数它脖颈跳动的脉搏，首到碗底最后一粒狗粮被舌头卷走，金子转头将沾着口水的下巴搁在她膝头。
手机突然在卧室响起视频铃声，金子抢先窜进去，对着床头柜狂摇尾巴。
等林晚赶到时，狗子正用前爪扒拉着倒扣的手机，屏幕上是妈妈三天前发来的消息："给金子买了新羽绒服，春节带回去。
"她踉跄着扑向飘窗，指甲在结霜的玻璃上刮出白痕。
楼下早点摊蒸腾着袅袅白雾，穿校服的少年骑着自行车掠过覆雪香樟，环卫工正用长柄夹拾起翻倒的共享单车。
所有声响裹着人间烟火涌进耳膜，烫得她眼眶发酸。
金子不知何时叼来了牵引绳，金属扣在地板拖出细碎声响。
见主人没反应，它又用鼻子拱开衣柜，拽出那件印着向日葵的居家服铺在床上。
林晚把脸埋进衣服里，洗衣凝珠的茉莉香混着狗毛特有的暖意涌进鼻腔——这是金子上周偷溜进脏衣篐打滚时蹭上的味道。
"叮——"微波炉自动解冻的提示音惊得她浑身震颤。
厨房里飘来速冻包子的香气，电子万年历在冰箱上闪烁着圣诞快乐的字样。
林晚把整张脸埋进接满冷水的洗脸池，首到肺部传来刺痛才猛然抬头，镜中映出张苍白的脸，眼下还残留着前世被丧尸抓伤留下的幻痛。
身后传来爪子挠门的声响。
打开浴室门，金子正端坐着，嘴里叼着印有小熊图案的擦手巾。
见主人接过去，它立刻转身小跑向阳台，尾巴尖卷起清晨第一缕阳光。
林晚跟着走到洗衣机旁，发现狗子正用爪子扒拉着她昨夜换下的睡衣——上面沾满冷汗和狗毛的织物，此刻正被金子当成宝物般圈在怀里。
"吃慢点。
"她蹲在地上看金子狼吞虎咽第二顿早餐，狗粮碰撞不锈钢碗的清脆声响格外真实。
当指尖触摸到狗子温热的肋骨时，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砸在泰迪熊图案的拖鞋上。
前世最后时刻，这具温暖的身躯曾替她挡住第一波撕咬。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烙下金色条纹，林晚突然扯开所有窗帘。
晨光中漂浮的尘埃像细碎的金砂，她贪婪地注视着对面阳台晾晒的碎花床单、楼下超市新挂出的特价横幅、甚至远处工地闪烁的塔吊信号灯——这些都是前世被困在水泥森林三年间，用血泪刻进记忆的清明上河图。
金子用头顶开她虚握的掌心，将湿漉漉的网球塞进来。
林晚用力抛出玩具的瞬间，看见狗子跃起的金毛在光束里绽成蒲公英，它追逐的身影撞散了空气中悬浮的往事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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