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
陈默猛地睁开眼，鼻腔里灌进一股腐臭味，像是烂肉混着湿泥发酵了十天。
他下意识想撑起身子，手掌却按进一滩黏腻的液体里，低头一看——血。
暗红色的，尚未干涸，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滴落。
“什么情况……”他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视线逐渐清晰，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座乱葬岗上。
尸骸遍地，乌鸦盘旋。
月光惨白，照在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上——有的被野兽啃得只剩骨架，有的腐烂发胀，蛆虫在空洞的眼眶里蠕动。
陈默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我不是在送货吗？”
他最后的记忆，是暴雨夜驾驶货车穿过盘山公路，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青光……等等，青光？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那里不知何时缠着一串灰扑扑的佛珠，共十二颗，其中一颗正泛着微弱的青光。
“天机菩提，观世辨真。”
一道陌生的信息突然涌入脑海，陈默瞳孔骤缩。
他穿越了。
而且这串佛珠，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那里！
别让他跑了！”
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陈默浑身一紧，本能地伏低身子。
三个黑衣人提着染血的刀，正朝这边逼近。
“妈的，晦气！
那小子挨了一刀还能跑？”
“少废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默心跳如擂鼓，额头渗出冷汗。
跑！
他咬牙爬起身，踉跄着朝乱葬岗深处逃去。
“追！”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默慌不择路，一脚踩空，整个人滚进一个塌陷的坟坑里。
“嘶——”他痛得倒抽冷气，肋骨像是断了几根。
“找到你了。”
阴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陈默抬头，正对上一双狠毒的眼睛——刀光劈落！
“铛！”
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撞来，硬生生将那把刀撞偏！
“谁？！”
黑衣人暴怒。
陈默定睛一看，救他的竟是个……少年？
赤发如火，狼耳竖起，一双琥珀色的兽瞳在暗夜里泛着冷光。
“滚。”
少年嗓音低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妖族？！”
黑衣人脸色大变，“撤！
快撤！”
三人转身就逃，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陈默愣住。
妖族？
这世界还有妖怪？！
他还没回过神，那赤发少年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肩头一道伤口正汩汩流血。
“你受伤了？”
陈默下意识想扶他。
“别碰我！”
少年猛地挥爪，锋利的指甲在陈默手背上划出三道血痕。
野性、警惕、充满攻击性。
陈默收回手，皱眉道：“我救了你，你就这态度？”
少年冷笑：“谁要你救？”
话音未落，他突然瞳孔一缩，整个人向前栽倒。
“喂！”
陈默下意识接住他，这才发现少年后背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己经浸透了破烂的麻布衣。
“麻烦……”他叹了口气，撕下自己的衣袖，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佛珠上的青光微微闪烁。
陈默低头看去，脑海中再次浮现信息——“赤炎，苍狼妖族遗孤，血脉封印中。”
“赤炎？
你的名字？”
他问。
少年己经昏迷，自然无法回答。
陈默抬头望向远处——夜色深处，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灯火如星。
“得先找个地方落脚……”他咬牙背起赤炎，朝那座城走去。
苍梧城，黑市。
狭窄的巷道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蒙面的佣兵、兜售禁药的商贩、甚至还有几个披着斗篷的修士。
陈默背着赤炎，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
“让开！
都让开！”
一阵骚动传来，几个身穿统一服饰的壮汉粗暴地推开路人，为首的男子腰间挂着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九幽”二字。
九幽殿的人？
陈默本能地退到阴影里。
那些人似乎在搜寻什么，挨个盘查路人。
“不妙……”他正想绕道，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你背上那个，是妖族吧？”
陈默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说话的是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杏眼灵动，腰间挂着几个药囊，手腕上缠着一条翠绿色的小蛇。
“你是谁？”
他警惕地问。
少女歪头一笑：“我叫阿蛮，是个大夫。”
她凑近看了看赤炎的伤势，皱眉道：“伤得不轻啊，再拖下去会死的。”
陈默犹豫了。
这女孩可信吗？
阿蛮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撇撇嘴：“不信算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人。”
她转身要走，陈默一把拉住她：“等等！
你能救他？”
阿蛮狡黠一笑：“能啊，不过……得付钱。”
“多少钱？”
“十两银子。”
陈默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苦笑：“我现在没有……”阿蛮眼珠一转，突然压低声音：“没钱也行，帮我个忙，我就免费治他。”
“什么忙？”
她指向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那里是黑市拍卖行，今晚有件‘特殊货物’……你帮我偷出来。”
陈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阁楼门口站着西个守卫，个个气息凶悍。
“你让我去送死？”
他瞪大眼睛。
阿蛮笑眯眯地晃了晃药囊：“不去的话，这小狼崽可就……”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陈默深吸一口气：“……成交。”
夜半三更，拍卖行后院。
陈默借着夜色的掩护，翻墙潜入。
“那丫头说的‘货物’到底在哪……”他贴着墙根移动，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像是野兽，又像是……人？
循着声音，他摸到一间上锁的仓库前。
佛珠上的青光突然大盛！
陈默一愣，下意识将手按在锁上——“咔嗒。”
锁……自己开了？
他推开门，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仓库中央的铁笼里，关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影。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双和陈默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瞳。
“你……也是穿越者？”
陈默震惊地问。
对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串含糊的音节。
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轰！”
仓库大门突然被踹开！
“果然有老鼠混进来了。”
一个戴着青铜鬼面的男人缓步走入，身后跟着西个黑袍修士。
压迫感如山岳般袭来。
陈默浑身绷紧，冷汗浸透后背。
“抓住他。”
鬼面人淡淡下令。
西道黑影同时扑来！
生死一线间——佛珠青光暴涨！
陈默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无比清晰——黑袍修士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十倍，破绽百出。
他本能地侧身，避开第一人的刀锋，反手一拳砸在对方咽喉上！
“咔嚓！”
喉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剩下三人明显愣了一下。
陈默自己都懵了——我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鬼面人冷哼一声：“废物。”
他亲自出手，一掌拍向陈默天灵盖！
“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窗外射入，精准击中鬼面人的手腕！
“啊！”
鬼面人痛呼一声，面具下渗出鲜血。
“还不快跑！”
阿蛮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陈默二话不说，扛起铁笼里的穿越者就往外冲。
身后，鬼面人的怒吼响彻夜空——“给我追！
一个不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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