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连周公都怜惜,蓝時晚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
撩开床帘,雁儿早早便在一旁候着了。
熟练地服侍蓝時晚梳洗完又看着蓝時晚用完早饭,雁儿挑了一件风毛更密的大氅为蓝時晚披上,扶着蓝時晚出门去往医馆。
出门时蓝夫人又给蓝時晚送来一个更为小巧精致的手炉,一路叮嘱地送蓝時晚上了马车。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路上的雪己被街道司清扫,只留下斑驳的残雪点缀于街角巷尾,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卷。
蓝時晚掀起车帘往外看,不远处,孩童们嬉戏着打雪仗,给这宁静的雪景添上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寒意与清冷的雪香,蓝時晚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仿佛是想将自己也融入这份纯净与美好中。
蓝時晚坐在黎之语对面,浅笑着看着黎之语为自己把脉。
良久,黎之语开始提笔写起新的药方。
蓝時晚看着面前白衣仙姿的好友,轻笑开口:“之语,新配的药可不可以别再那么苦了?
我现在喝完药吃蜜饯都尝不出甜味了。”
黎之语游走的笔锋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蓝時晚:“新的药方吃半月,之后我会将你的药做成药丸,这样便少吃些苦。”
黎之语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自神医谷出来便是最好的招牌。
加上来江宁这几年看过的病人无数,确实医术了得,加之月月都有义诊,对于贫苦的百姓更是分文不收,所以江宁城里的人对这位年轻的医女都格外尊敬。
“那便多谢我们黎医师了。”
蓝時晚说着莞尔一笑,笑容里多了几分愉悦。
黎之语将新的药方交给雁儿,转身面向蓝時晚,正色道:“上次我与你说的你可想好了?”
蓝時晚摇摇头:“之语,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与其跟你回神医谷,我更想多陪陪家人。
而且最近我觉得自己好像好一些了,昨夜睡得很好,你看我今天的精神好像还不错。”
“可是……”“没事的,而且之语你不是说我的身体只等神医谷的续阳草长成便可以彻底治愈了吗?
左右不过一年,我都病了这么久了,一年还是等的了的。”
黎之语明白蓝時晚的坚持,便也松了口:“晚晚,你不仅仅是我的病人,我们相识五年,你是我下山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我不想看你……”黎之语想到五年前的白宇川,话锋一转,“你自己别胡思乱想,闲暇时找点事情做,比如给我绣个香囊?
你都答应我多久了?”
蓝時晚浅笑应下,她怎会不懂黎之语的欲言又止。
看,旁人都觉出了白宇川的变化,只有白宇川还在欲盖弥彰费尽心力地遮掩。
蓝時晚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白宇川为什么不与自己说破,这样你瞒我瞒地他不觉得累吗?
若是为了蓝家对他的收留之恩那也是蓝家为报之前的恩,若是因为觉得亏欠她,那白宇川更不该变心不顾对自己的承诺而对她人上心,平白拖着她这三年。
告别了黎之语,蓝時晚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日头不错,她决定走回去。
江宁的冬天只要出了太阳便也没那么冷,蓝時晚走走停停间额头己经冒出一层薄汗。
雁儿看着大喘气的蓝時晚担忧劝道:“姑娘,我们去车上吧,您今日活动的太多了,仔细身体吃不消。”
蓝時晚抬了抬有些发软的腿点点头,随着雁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今日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些,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蓝時晚揉了揉膝盖,眼里满是怅然,曾经的自己一舞倾城,万人瞩目,可自从中毒后身体每况日下,如今竟连走几步路都似耗尽了全身力气。
才回到自己院子的蓝時晚还没躺好蓝夫人便风风火火地赶来。
“乖囡,走了这么久冷了吧?”
蓝夫人一边给蓝時晚掖着被角一边心疼地说道。
蓝時晚决定走回家的时候便吩咐小厮回来告知蓝夫人,本是为了让自己娘亲放心谁曾想倒惹得母亲更担心了。
蓝時晚有些自责地握住母亲的手:“娘,女儿真的没事,之语今日换了药方,她说我最近身体养的还不错,您就别太担心了。
之语还说这三日换新药,先吃几天,这几日我都不用去医馆了。”
“好,那就好,之语没说你的病何时能好?”
“约摸还要一两年。”
蓝時晚斟酌地说了个时间。
蓝夫人听言心里微微放下心来:“那便好好养着,为娘不求别的,只愿我的晚晚可以健康快乐就好,娘就是心疼我们晚晚还要再吃那么多日子的苦药。”
蓝時晚宽慰母亲道:“娘,我吃完药都有雁儿亲手做的蜜饯,也就苦那么一下下。
而且之语说以后的药她会制成药丸,这样就不会苦啦。”
“好,只要不苦着我家晚晚就好。”
蓝夫人疼爱地摸了摸蓝時晚的脑袋,“对了,宇川最近有给你传信回来吗?
他还有多久回来?”
提到白宇川,蓝時晚的心里不觉一痛,面上仍挂着浅浅笑意:“宇川今年的事情格外多,夏天新开的那几个铺子也是刚步入正轨,估计要跟哥哥一样除夕才能回来。”
“哎,”蓝夫人叹气道:“自白家沉冤得雪后昔日白家的产业也回到他手里不少,也是辛苦,你父亲眼下不也是忙的天天不见人影。
那有些事便就在除夕再说吧。”
蓝時晚知道母亲说的有些事是什么,可如今她与白宇川…若现在真要让她嫁给白宇川先不说白宇川的想法,她首先是不愿意的。
晚间,雁儿服侍着蓝時晚喝完药睡下。
蓝時晚盯着床幔发呆。
这次是白宇川认识宋晴柔后未露面的最长的时间,蓝時晚记得特别清楚,两个月零三天。
中毒之前白宇川隔三差五就会给蓝時晚送些新巧奇玩,自那日中毒后白宇川日日都陪在蓝時晚身边,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蓝時晚,生怕蓝時晚磕着碰着,大有捧在手心怕摔了之势。
可是一年可以两年可以,第三年有些东西便开始悄悄发生了变化。
白家在白宇川的打理下蒸蒸日上,气势更胜从前。
白宇川也越来越忙,从最开始的隔三差五到后来的十天半月再到现在一两个月都不见人影。
蓝時晚有的时候都在想或许就算没有宋晴柔的出现以后还会有张晴柔、李晴柔…蓝時晚翻了个身,将身体蜷了起来。
身体又开始疼了,这疼痛像无数根针深深扎入骨髓深处,每一次挣扎都只是让痛苦更加深入,首至灵魂都被彻底穿透。
蓝時晚躲在被子里疼的发抖,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刻骨的疼让蓝時晚后背浸出阵阵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这阵疼痛才渐渐消了下去,蓝時晚的寝衣早己湿透,眼泪打湿的枕头潮湿又黏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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