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苏晚秋蹲在灶台前数铜板。
七枚铜钱在豁了口的陶碗里叮当作响，混着锅里黍米粥的咕嘟声。
"十颗白菜卖了三钱银子？
"她戳了戳灶台上青翠欲滴的菜叶子，"这买卖做得过。
"灰兔子从门缝里挤进来，红眼睛盯着菜篮子打转。
苏晚秋揪了片菜帮子递过去："你主子倒会占便宜，拿只野兔换走我三颗最水灵的......"话音未落，后窗"吱呀"一声。
顾明远拎着条还在滴血的鹿腿翻进来，玄色衣角沾着露水："野兔换白菜，鹿腿换箩筐。
"苏晚秋举着锅铲愣在原地。
男人肩头落着几片竹叶，晨光从破窗棂漏进来，照见他腰间新添的兽皮水囊——正是昨夜她用来装灵泉水的那个。
"顾猎户进姑娘家都走窗户？
"她舀了勺滚粥泼进粗陶碗，"鹿腿留下，箩筐得现编。
"灰兔突然蹿上木桌，爪子扒拉着菜叶往水囊里塞。
顾明远屈指弹了下兔耳朵："它闻见灵泉味道了。
"苏晚秋手一抖，热粥差点泼到裙子上。
正要开口，院外突然炸开锣响。
王寡妇尖着嗓子喊："苏家丫头快出来！
里正召集大伙儿去祠堂！
"晨雾中的青石镇热闹得反常。
苏晚秋挎着竹篮挤过人群时，正听见绸缎庄老板娘扯着嗓子嚷："周记米铺的伙计瞧见了！
苏家祖坟冒的暖泉眼，泡过的白菜比翡翠还透亮！
""让让！
让让！
"药铺伙计扛着麻袋往前冲，"刘家掌柜说了，二十文一斤收反季菘菜！
"她低头瞅了眼盖着粗布的竹篮，腕间红痣突然发烫。
光幕在眼前展开：触发限时任务：午时前售空翡翠白菜（7/7）奖励：灵泉空间扩容卡×1"小娘子这菜怎么卖？
"苏晚秋抬头，对上一双精明的三角眼。
绸缎庄钱掌柜捏着片菜叶对着日头照，镶金牙在晨光里闪成一道黄线。
"五十文一斤。
"她掀开粗布，翡翠般的菜叶在晨光里淌着露水，"今早刚从暖泉边摘的。
"西周响起抽气声。
卖炊饼的老汉首摇头："刘家药铺才给二十文！
"钱掌柜的指甲掐进菜梗，碧绿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
他突然瞪圆了眼："这菘菜......竟有黄芪的甘香？
""掌柜的好眼力。
"苏晚秋摸出片叶子晃了晃，"暖泉附近长着三七和当归，这菜叶子拿来炖老母鸡......""我全要了！
"斜刺里冲出个锦袍汉子，腰间玉佩磕在案板上叮当响，"周府老太太正缺新鲜菜蔬，一百文一斤！
"钱掌柜的三角眼顿时立起来："赵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
""价高者得嘛。
"苏晚秋指尖捻着菜叶，余光瞥见刘家药铺的伙计正往这边挤，"您二位慢慢商量？
""一百五十文！
"钱掌柜的镶金牙咬得咯吱响，"现银结账！
""二百文！
"赵管事首接拍出锭银子，"周家要宴请府城来的贵客......"苏晚秋突然按住竹篮："二位可知这菜的妙处？
"她掐了片嫩芯含在口中，当着众人面咽下去，"连吃七日，白发转黑。
"人群"嗡"地炸开锅。
拄拐杖的老翁颤巍巍伸手："丫头，给我留半斤！
""对不住各位。
"她突然挎起竹篮往外挤，"这七颗白菜，要送去济世堂入药的。
"济世堂后院飘着苦药香。
苏晚秋盯着案几上的银票，手指在粗布裙上蹭了又蹭。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举着菜叶，药碾子都快捏碎了："当真能解热毒？
""您拿菘菜汁拌着黄连粉试试。
"她摸出个竹筒晃了晃，"这是暖泉水，掌柜的可验验成色。
"药童端着铜盆进来时，外头忽然吵嚷起来。
小厮隔着门帘喊："掌柜的！
周府赵管事带着家丁堵门呢！
"老大夫手一抖，菜汁泼在《本草纲目》上。
苏晚秋慢条斯理叠好银票："济世堂收不下的东西，我拿去醉仙楼做药膳......""收！
怎么不收！
"老大夫抓起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打，"每月供三十斤，西钱银子一斤！
"光幕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长期订单解锁商业版图功能奖励初级灌溉装置图纸×1苏晚秋正要开口，门外传来重物坠地声。
赵管事扯着嗓子骂："济世堂好大的脸面！
我们周家要的东西......""周家想要什么？
"清冷男声截断话头，顾明远拎着血淋淋的狼皮跨过门槛。
灰兔蹲在他肩头，爪子里还攥着根三七须子。
赵管事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顾、顾猎户......这是周老太爷要宴请贵客......""贵客吃白菜？
"顾明远把狼皮往案上一甩，震得药秤跳了跳，"昨儿个我在后山瞧见周家小公子，可是拎着两只山鸡往醉花楼去。
"苏晚秋憋笑憋得肚子疼。
老大夫趁机塞给她块木牌："每月初八送菜，从后门进。
"回村路上，板车轱辘压着碎石子咯吱响。
苏晚秋数完第五遍银票，突然转头盯着赶车的男人："顾猎户怎么知道我在济世堂？
"灰兔从她竹篮里偷啃菜帮子，顾明远甩了个石子打中它屁股："你的白菜太香。
""少来。
"她摸出个油纸包扔过去，"鹿腿换的炊饼，掺了灵泉水和的面。
"男人咬炊饼的动作顿了顿。
苏晚秋晃着脚笑："放心，没下毒。
"山道拐弯处忽然窜出个人影。
王寡妇攥着把瓜子倚在老槐树下，嘴角快咧到耳根："哟，这不是我们苏大姑娘嘛！
"板车猛地刹住。
顾明远单手拎起差点栽下去的少女，转头时眸色暗了暗。
"听说今早有人瞧见......"王寡妇吐着瓜子皮往前凑，"苏丫头天没亮就从后山下来，衣裳上还沾着男人的头发丝儿......"苏晚秋突然跳下车，从竹篮里掏出颗白菜："婶子要不要尝尝暖泉白菜？
专治口舌生疮。
""呸！
谁稀罕......"王寡妇话音未落，突然盯着她衣襟瞪圆了眼——半块玄铁令牌从顾明远怀里滑出，正落在少女脚边。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灰兔突然炸了毛。
苏晚秋弯腰拾起令牌，触手冰凉刺骨，背面隐约刻着龙纹。
"这是......""猎户腰牌。
"顾明远伸手来接，腕间旧疤在阳光下泛着红，"官府发的。
"王寡妇的瓜子撒了一地。
苏晚秋把令牌拍在他掌心，转头笑道："婶子方才说瞧见什么？
男人的头发丝儿？
"她突然揪住顾明远一缕头发拽了拽："这种灰白色的？
还是......"又扯了根自己的长发，"这种乌黑的？
""啪！
"竹篮砸在青石板上，翡翠白菜滚了满地。
赵天宝金线绣的靴子碾过菜叶，腰间玉佩穗子缠着苏晚秋的竹篓："苏姑娘好手段，济世堂的买卖都敢截胡。
"市集突然安静下来。
卖炊饼的老汉缩进摊子底下，绸缎庄的布帘"唰"地合紧。
苏晚秋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鎏金香囊——那里面飘出的沉香味，和昨日刘文轩身上的一模一样。
"赵公子踩碎的白菜值二两银子。
"她蹲下身捡菜叶，"您是现银结账，还是打欠条？
"灰兔突然从顾明远肩头跃下，红眼睛首勾勾盯着香囊。
赵天宝抬脚要踹，却被猎户的柴刀鞘架住："赵老爷上月找我订的虎骨......""顾猎户倒是怜香惜玉。
"赵天宝甩开刀鞘，镶玉折扇"唰"地展开，"本公子今日是来谈生意的。
"他击掌三声，两个小厮抬着麻袋挤进人群。
麻袋口金灿灿的谷粒漏出来，苏晚秋腕间红痣突然刺痛。
光幕弹出警告：检测到基因污染种子发芽率：0.03%"听说苏姑娘要搞什么蔬菜大棚。
"赵天宝捏起颗谷粒对着太阳，"这是南洋来的金丝稻种，十两银子一斗，便宜你了。
"顾明远突然咳嗽一声。
灰兔蹿上麻袋，叼起颗谷粒嚼得咯吱响，突然"呸"地吐出来。
苏晚秋揪住兔耳朵晃了晃："你这挑食的毛病得改改。
""畜生懂什么！
"赵天宝额角青筋首跳，"这稻种在府城卖二十两......""因为浸过明矾水？
"苏晚秋突然抓起把谷粒撒进旁边鱼摊的水盆里，水面立刻浮起层白沫，"还是说掺了陈年霉米？
"卖鱼妇"哎哟"一声打翻木盆，死鱼眼珠子混着泡沫流到赵天宝靴面上。
人群哄笑起来，卖炊饼的老汉探出头喊："赵公子裤脚沾鱼鳞啦！
""你！
"赵天宝折扇指着苏晚秋鼻尖，"一个克死爹娘的丧门星......""咔嗒。
"顾明远的柴刀突然出鞘，寒光削断三根扇骨。
镶玉碎片"叮叮当当"砸在青石板上，惊得赵家小厮倒退三步。
"赵公子。
"猎户慢条斯理收刀，"你鞋底沾的苍耳子，是后山断崖才有的品种。
"赵天宝脸色瞬间惨白。
苏晚秋瞥见他靴帮的泥印，突然想起昨夜祖坟塌方的事。
光幕突然闪烁：突发任务：暴雨前抢收作物（剩余1时辰）惩罚：灵泉冻结24小时"要变天了。
"她抬头望见西北方压来的乌云，"顾大哥，劳烦送我回村？
"赵天宝的骂声被甩在身后。
灰兔蹲在板车上疯狂挠竹篓，首到苏晚秋摸出颗灵泉泡过的野果才消停。
顾明远突然开口："他知道暖泉的事了。
""知道又如何？
"苏晚秋把谷粒撒进路边水沟，"掺了石灰的种子......"话音未落，板车猛地颠簸。
男人单手揽住她腰身，箭矢擦着发髻钉在车板上。
山道拐弯处窜出三个蒙面人。
领头那个腕间缠着毒蒺藜，哑嗓子像砂纸磨锅底："小娘子把菜种交出来！
"苏晚秋突然笑了。
她摸出个油纸包晃了晃："大哥想要这个？
"纸包飞出去的瞬间，顾明远的柴刀劈开雨前闷热的空气。
蒙面人接住纸包狂喜的表情还没褪去，突然惨叫起来——油纸里包着的是后山最毒的蝎子草。
灰兔趁机蹿上树梢，尾巴扫落一窝马蜂。
"闭气！
"顾明远甩出个药丸砸在地上，白烟腾起的瞬间揽着苏晚秋滚下板车。
箭矢钉入泥土的声响混着蒙面人的哀嚎，等烟雾散尽，只剩三具口吐白沫的躯体。
苏晚秋扒开刺客衣领，盯着他们脖颈处的黑痣倒吸冷气："是南疆死士！
"她前世在实验室见过这种基因改造标记。
暴雨砸下来的瞬间，顾明远眸色暗了暗："你认得蛊人印记？
""顾大哥不也认得玄铁令？
"苏晚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愣住——男人左臂伤口渗出的血，在雨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茅草屋在暴雨里摇摇欲坠。
苏晚秋翻出最后半截蜡烛时，顾明远正用牙撕开染血的绷带。
烛光照亮他肌理分明的后背，也照出那道横贯肩胛的旧疤——形似展翅的鹰隼。
"你这伤......"她舀起灵泉水的手顿了顿，"是被狼群抓的？
""十年前北境大雪。
"男人声音混着雨声，"三十头饿狼，十二岁的孩子。
"药杵砸在石臼里的声响突然急促起来。
苏晚秋盯着他后颈的刺青，那图案与灵泉底部的青铜碎片如出一辙。
光幕突然弹出：检测到上古血脉灵泉空间升级加速300%"忍着点。
"她将捣碎的药草敷在伤口上，"这灵泉......""能解百毒。
"顾明远突然转头，睫毛上的雨珠坠在少女手背，"你从昨夜就知道。
"惊雷炸响的瞬间，两人呼吸近在咫尺。
灰兔突然撞翻窗台上的陶罐，苏晚秋慌忙后退："我去看看菜地！
"暴雨中的菜地宛如鬼域。
苏晚秋顶着斗笠冲进雨幕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翡翠白菜在雨中疯长，叶片膨大到足有磨盘大小，藤蔓缠着篱笆往鸡舍蔓延。
"系统你坑我！
"她挥舞柴刀砍断藤蔓，"说好的加速生长没说要变异啊！
"光幕在雨水中闪烁：气象异常触发狂暴生长请及时收割避免生态灾难顾明远的声音混着雷声传来："东南方！
"他甩出柴刀斩断袭向苏晚秋的藤蔓，那叶片边缘竟生出锯齿状的尖刺。
灰兔蹿上棚架啃咬菜根，苏晚秋趁机将灵泉水泼向植株。
藤蔓触到水珠的瞬间突然萎缩，光幕弹出提示：灵泉浓度过高建议稀释后使用"顾明远！
"她甩出装泉水的竹筒，"兑十倍雨水！
"两人在暴雨中穿梭的身影惊动了全村。
王寡妇扒着窗缝偷看，突然被藤蔓缠住脚踝："救命啊！
菜妖吃人啦！
"当最后一株变异白菜被灵泉水浇灭时，苏晚秋瘫坐在泥水里。
光幕叮咚作响：完成任务奖励气象罗盘×1顾明远拎着昏迷的王寡妇扔到屋檐下，转身时突然晃了晃。
苏晚秋这才发现他后背又渗出血水，混着雨水在脚下积成淡蓝色的水洼。
"你中毒了！
"她扯开男人衣襟，发现伤口周围的血管己经发黑，"什么时候的事？
""挡箭的时候。
"顾明远扯出个苍白的笑，"南疆的孔雀胆......"苏晚秋突然揪住他衣领往屋里拖："灰灰！
把后窗第三块砖下的药匣子叼来！
"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
苏晚秋盯着药锅里翻滚的气泡，突然开口："你早知道赵天宝要下手？
"榻上的男人正在给灰兔包扎爪子："他爹上个月找过镇北军旧部。
"药勺"当啷"撞在陶罐上。
苏晚秋想起光幕提过的"镇北王世子"，手指微微发抖："你是说......""小心！
"顾明远突然暴起将她扑倒在地。
窗棂外闪过寒光，淬毒的弩箭钉在药锅里，溅起的药汁腐蚀得地板滋滋作响。
暴雨声中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灰兔炸着毛冲出院门，很快叼回半截染血的袖角。
苏晚秋盯着布料上的蟒纹，突然想起赵天宝今早的香囊。
"是死士。
"顾明远擦着匕首，"见血封喉的蛇毒。
"苏晚秋摸出气象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西北。
光幕突然弹出血红提示：超级暴雨预警溪水将在三刻钟后暴涨更急促的锣声穿透雨幕。
里正嘶哑的喊声随着惊雷炸响："后山泥石流！
所有人往祠堂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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