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拆迁通知2018年7月19日,重庆南岸区弹子石老街被烈日烤得发亮。
青石板路上蒸腾着热浪,沿街斑驳的吊脚楼墙面上,新刷的“拆”字红得刺眼。
张春梅站在“春梅面馆”门口,用围裙擦了把额角的汗,瓷盆里的担担面臊子飘出花椒与辣椒混合的香气,却盖不住街角传来的争吵声。
“王主任说这周必须搬!”
戴红袖章的拆迁办干事小吴正对着修鞋摊的李大爷拍桌子,“补偿款比评估价多百分之二十,您老别学那些钉子户——”“放屁!”
李大爷的铁拐重重砸在地上,“我家三代住这儿,四十平米房子算成危房赔三十万?
打发叫花子呢?”
他咳嗽着指向墙上褪色的老照片,1997年直辖时拍的全家福里,背景正是如今要拆的青砖门楣。
张春梅低头绞紧围裙,玻璃橱窗上贴着的“拆迁通知”被晒得卷边,自家38平米的面馆加阁楼,补偿款刚好够在巴南买套二手房。
但通知最下方的“限期七日”让她心口发紧——七年前那场大火烧掉了丈夫的汽修铺,如今这面馆是她和女儿朵朵唯一的栖身之所。
“妈,给。”
8岁的朵朵从里屋捧出搪瓷杯,冰镇酸梅汤在玻璃罐里晃出细碎的光斑。
小姑娘扎着歪歪的马尾辫,校服领口还沾着面馆的面汤渍,却总在客人少的时候趴在收银台写作业。
张春梅刚要接杯子,窗外突然掠过道黑影,牛皮纸袋“啪”地砸在脚边。
纸袋上用红笔歪歪扭扭写着“张春梅收”,拆开时带出股铁锈味。
泛黄的拆迁协议第17页上,“乙方签字”处洇着暗红的指印,像是用血按上去的。
纸页中间夹着张字条,打印体在高温下有些模糊:“再不走,就和你男人一样下场。”
瓷杯“当啷”摔在地上,酸梅汤溅湿了张春梅的布鞋。
她猛地抬头,街面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如常走过,修鞋摊传来李大爷的咒骂,拆迁办干事小吴正对着对讲机皱眉。
街角的梧桐树下,有个戴草帽的男人背过身去,浅蓝色工装裤的裤脚沾着暗褐色的泥点。
“妈妈?”
朵朵拽了拽她的衣角,“你手在抖。”
傍晚七点,面馆打烊。
张春梅特意绕到居委会门口,看见拆迁办的灯还亮着,王建军主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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