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雾起黄葛古道重庆的梅雨季总是黏腻得像块化不开的黑糖。
林秋蹲在黄葛古道第199级台阶,镊子夹着半只蓝闪蝶翅膀,荧光粉在放大镜下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纹路——那是她在第七名失踪者指甲缝里发现的同款生物痕迹。
“又发现蝴蝶翅膀了?”
身后传来老刑警老王的咳嗽声,他腰间的对讲机沙沙作响,“前三具尸体的胃里都有这玩意儿,法医说是什么致幻真菌。”
林秋没搭话,目光落在青石板缝隙里的白色菌丝上。
作为法医昆虫学家,她见过太多死亡痕迹,但这次的案件截然不同——所有失踪者都在暴雨夜消失,监控里只留下模糊的白影,像是披着雨衣的蝴蝶。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条匿名短信:你母亲最后一通电话,信号来自黄葛古道200级台阶。
镊子“当啷”落地,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母亲在电话里急促的声音:“秋秋,去黄葛古道找老黄桷树,树下有个……”话未说完便被刺耳的电流声切断,再打过去己是关机。
“我去上面看看。”
林秋扯下乳胶手套塞进背包,帆布包侧袋的青铜打火机硌着肋骨——那是母亲的遗物,表面刻着模糊的蝴蝶纹路。
第200级台阶被藤蔓覆盖,老黄桷树的根系如巨蟒盘绕,树干上钉着块褪色的木牌:危险勿近。
她拨开藤蔓,看见树洞深处有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的蝴蝶浮雕与打火机纹路吻合。
“咔嗒”打火机的火焰照亮铁盒内部,里面躺着枚银色蝴蝶耳钉,背面刻着细小的“林”字。
林秋的心跳骤紧,这是母亲总戴的款式。
耳钉下方压着张泛黄的纸,红墨水写着:雾婆婆要来了,保护好妹妹。
“妹妹?”
她皱眉,从未听说过自己有姐妹。
纸张边缘粘着块透明胶状物,像是某种昆虫的卵鞘,在火光下泛着蓝光。
突然,后颈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有人用湿手指轻轻点了点。
林秋猛地转身,只见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雾中,他左眼角有道蜈蚣疤,手里捧着个装满蝴蝶的玻璃罐。
“离那棵树远点。”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石板,“你闻不到死亡的味道吗?”
话音未落,无数蓝闪蝶从树冠涌出,翅膀振动声形成低频轰鸣。
林秋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树干,手中的铁盒掉在地上,耳钉滚进石缝。
男人突然举起喷雾器,蓝色火焰扫过蝶群,焦糊味混着曼陀罗香扑面而来。
“它们在收集恐惧。”
男人扯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防化服,“你母亲没告诉你吗?
雾婆婆要用恐惧喂养她的孩子们。”
“你是谁?”
林秋摸出手机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
“周岩,守墓人。”
男人踢开脚边的菌丝,防化靴底沾着发光的孢子,“你母亲是第73号实验体,而你——”话音被暴雨打断,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远处传来轻轨穿楼的轰鸣。
周岩突然拽着她躲进树洞,头顶的蝶群组成巨大的漏斗,荧光粉落在他防化服的肩章上,照亮了“雾核清除小队”的徽章。
“听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青铜钥匙,钥匙环刻着“200”,“今晚零点,带着这个去李子坝轻轨站,坐编号200的列车。
你母亲在那等你。”
“你怎么知道?”
林秋握紧钥匙,金属表面有新鲜的摩擦痕迹,像是刚从模具里取出。
周岩指了指她的太阳穴:“她托梦给我,说你的眼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真相。”
蝶群突然散去,雨声渐小。
林秋再抬头时,周岩己消失在雾中,只有老黄桷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复述某个被遗忘的秘密。
她摸出母亲的打火机,突然发现底部刻着行小字:当蝴蝶吃掉恐惧,人类将蜕变成新的物种。
手机在此时恢复信号,连串未接来电跳出,最上面是男友陈默的消息:秋秋,别去黄葛古道,那里的雾会吃人!
她盯着消息,注意到发送时间是1941年6月5日——那是母亲出生的年份。
指尖划过屏幕,背景突然变成轻轨车厢的倒影,她看见编号200的列车正在雾中行驶,靠窗的位置坐着穿白裙的女人,耳垂上的银色耳钉闪着微光。
“妈妈……”林秋轻声呼唤,倒影中的女人转头,左眼角有块蝴蝶形状的胎记,与林秋镜子里的位置分毫不差。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她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角,那里光滑如常。
但在老黄桷树的倒影里,胎记正在她脸上浮现,如同夜空中逐渐明亮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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