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青石板路被染成深沉的黛色。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闷雷在寂静村落的上空轰然滚动。
楚铁山一马当先,身姿矫健如鹰,大步跨进院门,身后跟着十八位精壮汉子。
宽敞的院落,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通道,眼前的景象让在场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些平日里扛锄头、握镰刀的汉子,此刻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衣襟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殷红刺目。
然而,他们的眼神中却燃烧着炽热的光,那是对未来的渴望,是对命运的不甘。
楚铁山“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今日既随君起事,沙场无亲情!
我率十八位兄弟投奔麾下,从今日起,您就是我们少主!
字字铿锵有力,如金石坠地,在院中久久回荡。
楚明昭喉间一紧,心头泛起阵阵酸楚。
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儿女情长只能深埋心底。
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他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好,都起来吧。
有诸位相助,我楚姓定能名扬天下!”
“是!”
十九道声音如洪钟齐鸣,震得院中的树叶都微微颤动,仿佛也在为这壮志豪情而战栗。
楚铁山转身朝门外挥了挥手,几个身形干瘦的青年合力抬着个大木箱走进来。
“少主,这是乡亲们凑的家当,请您过目。”
楚明昭走上前,掀开箱盖。
箱内物件虽普通,却承载着全村人的希望与信任。
最上层是一张皱巴巴的地图,边角磨损,满是岁月痕迹。
下面是各式各样由农具改制的武器:西把柴刀、两把斧子、三柄铁锹、一把镐子、两把锄头,还有三张简易的柴弓和五十六根箭矢。
再加上之前缴获的佩刀,刚好能武装十八人。
虽说没有护甲,但在这物资匮乏的世道,这些己是弥足珍贵的财富。
“辛苦乡亲们了。
村里还有多少青壮劳力能留着明年开垦?”
楚明昭关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忧虑。
“够的,少主!
我们这些人走了,村里省下的粮食,老弱妇孺活下去的机会反而更大。
而且,”楚铁山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村里有个只有元老才知道的宗族秘密,如今少主挑起大任,是时候让您知晓了。”
楚明昭擦了擦脸上还带着体温的鲜血,沉声道:“楚铁山召集壮士投诚有功,即日起封为伍长。
队伍还要壮大,唯才是举,有能者上!”
“谢少主!”
楚铁山激动地再次跪地,眼中满是感激与热血,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楚明昭伸手扶起他,随即下令:“来三个人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没有命令不许妄动,违令者斩!”
众人齐声应是,声音里透着敬畏,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这支初建的队伍紧紧凝聚在一起。
一行人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一处被藤蔓和杂草遮掩的山洞口。
楚铁山挥舞柴刀,几下就砍开一条路:“少主,请进。”
洞内虽浅,却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天然山洞。
石壁上插着几支熄灭的火把,隐隐能看出有人定期打扫的痕迹,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桐油味。
“少主,这就是族中秘藏。
当年楚家村出了位绝世名将,归隐前将自己的盔甲和武器藏在此处,一代代村长用桐油和符水养护,历经百年,依旧锋利无比。
可惜老村长走得急,没能带您来,今日只能由我代劳了。”
在楚铁山的指引下,楚明昭打开一个古朴的木箱。
刹那间,一抹寒光闪过——一把亮银色红缨枪静静躺在箱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牢牢吸引着楚明昭的目光。
楚明昭没有贸然触碰,而是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祖宗在上,楚家如今危在旦夕,恳请允许后辈取出宝物,重振楚家!”
片刻后,他双手握住长枪,缓缓抽出。
长枪全长两米一,重七斤有余,红缨下方刻着“破虏·楚”三个小字。
恍惚间,楚明昭仿佛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战场,耳边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感受到了先辈们的英勇与豪情。
长枪之下,是一件做工精美的锁子甲,甲片细密,轻便又坚固,堪称极品。
拿起锁子甲时,一张信封滑落出来,里面竟是一张血书,“持此械者,当护苍生”几个大字苍劲有力,却也裂痕遍布,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沧桑,传递着先辈的嘱托与期望。
最下面是一面巨大的盾牌,长方形的盾面上,玄武神兽栩栩如生,透着一股威严,仿佛能抵御一切来犯之敌。
“铁山,这盾牌就归你了。
身为伍长,要扛起责任,莫要让我失望。”
“是!”
楚铁山双手接过盾牌,眼眶泛红。
十年前那场饥荒,老村长省下口粮救了他的命。
儿时,他也曾撞见老村长深夜擦拭这面盾牌。
此刻,握着盾牌,他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定要拼尽一切,守护楚明昭,守护楚家最后的希望。
有了武器和兵将,可粮食从何而来?
劫掠百姓,楚明昭断然不愿。
与官府正规军为敌,更是以卵击石。
思来想去,目标只有一个——山匪!
黑水寨,这个长期欺压楚家村及周边村落的匪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早己让村民恨之入骨。
而他们囤积的粮食,正是楚明昭急需的物资。
回村稍作整顿后,楚明昭开始部署:“带上两天的口粮,武器装箱。
西人一组,轮流抬箱。
有狩猎经验的站出来!”
一位面色刚毅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少主,楚百川,当了二十年猎户,五十步内飞禽走兽都逃不过我的箭。”
“好!
即日起封你为准伍长,挑选两人组成远程小队。
等训练出成果,正式任命!”
“谢少主!”
楚百川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深夜,一行人抵达黑水山脚下。
楚明昭下令:“扎营休息。
百川,明日如遇不测,就看你们的了,成败在此一举!”
“定不负少主所托!”
天蒙蒙亮,众人悄悄摸进山林。
此时的黑水寨,大部分山匪还在酣睡。
山寨位于悬崖之上,背靠黑水河,正面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寨墙上,黑水旗随风猎猎作响,旗杆上,密密麻麻挂着风干的人耳,看得人头皮发麻,尽显山匪的残忍与暴虐。
楚铁山怒不可遏,将盾牌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枯叶纷飞:“烧了这贼窝,让这些畜生也尝尝苦头!”
楚明昭盯着手中地图上粮仓的标记,干裂的嘴唇紧抿:“铁伍长,火能泄愤,可烧完了,我们拿什么充饥?”
他迅速安排远程小队埋伏在暗处,又派楚铁山前去叫阵。
楚铁山仰头朝寨门喊道:“山匪大爷们!
我们来买粮食了!
都是乡里乡亲……”这黑水寨作为黑山寨的分支,仗着天险,有恃无恐。
一来官府懒得管,二来村民手无寸铁,不敢反抗,就连其他山匪,看在黑山寨的面子上,也不愿多生事端。
久而久之,寨里的山匪个个好吃懒做,却不知,一场危机正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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