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铛坠地的刹那,整栋凶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林逆鳞耳膜残留的嗡鸣里,忽然渗进皮鞋碾碎玻璃渣的声响。
"张伯真是老糊涂了。
"王老板的鳄鱼皮鞋尖踢开沾血的槐木牌位,六个黑衣壮汉堵死了玄关。
他扯松阿玛尼衬衫领口,金丝眼镜后闪过蛇信般的寒光:"林少爷何苦掺和这种晦气事?
"林逆鳞背靠雕花窗棂,余光扫过满地婴孩掌印。
那些殓文在月光下正缓慢渗出暗红液体,像极了父亲笔记里记载的"血鉴"禁术。
他摸到裤袋里硌手的五帝钱,咧嘴笑道:"王总办公室摆着九星聚财阵,却要管凶宅的闲事?
"王老板食指轻叩太阳穴,黑衣人们齐齐亮出缠着朱砂绳的甩棍。
"三年前令尊勘破天机..."他忽然压低声音,腕表表盘映出林逆鳞锁骨处的青色胎记,"林先生若是肯去国外避避风头,我们老板愿意——"话音未落,林逆鳞旋身踹翻博古架。
青花瓷瓶炸裂的瞬间,檀木屏风轰然倾倒,十二枚铜铃在穿堂风里发出刺耳鸣叫。
黑衣人们突然捂住耳朵踉跄后退,甩棍上的朱砂绳竟无火自燃。
"坎位悬铃震巽位,好个破煞局!
"王老板冷笑着扯断领带,露出脖颈处青面獠牙的刺青。
他脚尖点地画了个血色太极,燃烧的朱砂绳灰烬突然悬浮成八卦图案。
林逆鳞后颈逆鳞胎记骤然发烫。
他翻滚避开袭来的甩棍,袖口暗藏的符纸沾到殓文血渍,竟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
抬头的刹那,他瞥见天花板藻井里嵌着的青铜八卦镜——镜面倒映的婴孩掌印,分明组成了半幅星宿图。
"子丑寅..."他默数着方位,突然将燃烧的符纸拍向西南墙角。
龟裂的墙皮簌簌剥落,露出暗格里布满铜绿的青铜爵。
当啷一声,爵中浊酒泼洒在地板血鉴上,蒸腾的血雾里骤然浮现出二十八星宿的虚影。
王老板的刺青突然渗出黑血,他惊怒交加地扯开衬衫,露出胸前纹着的血色罗盘:"你敢动地脉!
"黑衣人们突然七窍流血,甩棍脱手飞出,在半空拼成十字枷锁的形状。
林逆鳞踉跄撞到紫檀案几,罗盘指针疯狂震颤着指向藻井。
他咳出血沫的手指按在胎记上,视网膜突然闪过父亲临终画面——染血的堪舆图上,青龙七宿正对应着这栋凶宅的七个气口。
"原来如此..."他抓起案头镇纸砸向藻井,青铜八卦镜应声碎裂。
月光穿过镜框的刹那,地板上游走的青鳞突然汇聚成北斗阵图。
林逆鳞听见血脉深处传来龙吟,被甩棍击中的左肩伤口里,竟有细密鳞片刺破皮肤。
林逆鳞五指深深扣进案几裂缝,北斗阵图映在眼底泛起幽光。
他忽然抓起青铜爵猛灌一口浊酒,喉间灼烧感与逆鳞胎记的刺痛瞬间共鸣——二十八星宿虚影竟随他呼吸明灭,那些游走的青鳞纹路正顺着血管爬上颈侧。
"坎位转离,七星锁魂!
"他咬破舌尖将血酒喷向十字枷锁,蒸腾的血雾突然凝成七枚铜钱。
黑衣人们刚触及悬空的甩棍,手腕突然浮现青紫色勒痕,仿佛被无形枷锁扣住命门。
王老板胸前的血色罗盘疯狂逆转,他嘶吼着撕开西装外套,露出满背的百鬼噬心图。
阴风骤起时,藻井残存的青铜镜碎片突然映出上百张扭曲鬼面,但那些鬼影撞上北斗阵图的瞬间,竟被星宿虚影撕成磷火。
林逆鳞踩着天枢位欺身而上,沾血的五帝钱擦过王老板耳际。
当第七枚铜钱嵌入坤位地缝,整栋凶宅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黑衣人们惨叫着跪倒在地,他们裸露的皮肤上,朱砂绳灼烧的痕迹正诡异地拼成"贪狼"二字。
"你竟敢用紫微斗数改我命宫!
"王老板金丝眼镜炸裂,瞳孔里血丝虬结成罗盘纹路。
他扯下腕表砸向血鉴,表盘背面镶嵌的黑色舍利突然涌出粘稠黑雾,地板上的婴孩掌印顿时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林逆鳞后撤半步撞到青铜爵,发现爵底铭文与胎记轮廓完美契合。
他反手将爵器扣在逆鳞处,星宿虚影突然具象成青色龙爪,将袭来的黑雾生生撕开。
当龙爪虚影穿透王老板胸膛时,林逆鳞清晰看见对方心脏位置嵌着半枚青铜鳞片——与父亲遗物上的残片如出一辙。
"三年前七月十五,我父亲在哪个方位勘破的天机?
"林逆鳞踩住王老板咽喉,指间铜钱己割破对方刺青。
血珠滴在青铜爵上,竟浮现出半幅葬经图。
王老板咧开渗血的嘴冷笑,喉结处的獠牙刺青突然裂开细缝。
林逆鳞猛然想起这是湘西巫傩中的替身咒,却己来不及收手——黑衣人们脖颈突然爆开血洞,喷涌的污血在空中凝成血色符咒。
"小心借命..."苍老的喝止声与桃木剑同时破空而至。
张老头佝偻的身影鬼魅般闪过,剑尖挑破血符的刹那,七盏长明灯突然在二楼回廊亮起。
林逆鳞抬头看见灯影交织出的卦象,正是父亲笔记里用朱砂圈出的"蛊"字诀。
王老板趁机翻身滚向玄关,却被青铜爵中突然伸出的龙爪虚影扣住脚踝。
张老头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林逆鳞肩头,浑浊的眼珠倒映着逆鳞胎记:"青鳞现,杀劫起,你当真要现在问因果?
"林逆鳞正要开口,锁骨处的胎记突然传来锥心刺痛。
他低头看见青鳞纹路己蔓延至心口,而王老板胸前的青铜鳞片正发出诡异共鸣。
张老头叹息着挥动桃木剑,剑柄镶嵌的八卦镜突然照向藻井残骸——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的血手印,大小分明是成年男子的尺寸。
"今夜子时,城隍庙偏殿。
"张老头用剑尖挑起王老板后领,枯瘦的手腕爆发出不符合年龄的怪力。
他倒退着走向后门时,回廊长明灯突然次第熄灭,最后的光影里,林逆鳞看见老头后颈隐约浮现的鳞状尸斑。
凶宅重归死寂时,林逆鳞摸索着捡起半块青铜镜。
月光穿过残镜照在地板血鉴上,那些婴孩掌印不知何时己变成朝拜的姿势,而北斗阵图中央,赫然多了一枚还在跳动的青铜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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