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天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整齐的条纹。
林羽盯着手腕上的“7”号手环,橡胶材质下渗出黑色黏液,正顺着血管纹路缓缓爬行。
床头的呼叫铃突然疯狂闪烁,刺耳的蜂鸣声中夹杂着孩童的笑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从天花板传来,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
他抓起张薇的学生证翻身下床,金属床头柜上的镜子突然泛起涟漪。
镜中自己的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戴鸭舌帽大叔的面容,与此同时,现实中的房门被缓缓推开。
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鱼贯而入,他们的工牌上分别写着“王医生”“李护士”“陈助理”,但脸上都蒙着渗血的纱布,只露出两只转动的眼球。
“7号病人,该做例行检查了。”
王医生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手中的注射器里装着墨绿色液体,针头还在滴落粘稠物质。
林羽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窗台,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铃铛声,无数银色铃铛顺着墙壁攀爬,在玻璃上拼出倒月牙图案。
他想起镜渊中的规则,突然模仿起猫叫。
三个医护人员的动作同时僵住,眼球开始逆向旋转,露出眼白上密密麻麻的血字:规则西:病房里没有活人。
林羽趁机冲向门口,却发现门牌上的“病房”二字正在变成“祭品加工室”,走廊两侧的房间里传出铁链拖拽声和人体撕裂的惨叫。
转过第三个拐角,他撞进一间护士站。
墙上的值班表停在1997年7月14日,与鬼舍管理员室的时间完全一致。
抽屉里堆满病历档案,每一份的患者姓名都被划掉,唯独诊断结果栏写着相同的字:月神容器改造失败。
最底层压着一张合影,照片里苏瑶穿着白大褂站在父亲身边,父亲手中举着的实验报告封皮上,印着巨大的倒月牙标记。
“你果然来了。”
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羽转身,看到她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钥匙。
但她的影子却投射在天花板上,呈现出穿白裙女人的轮廓,“在镜渊里选择错误的门,就会坠入更可怕的空间。”
林羽握紧学生证,发现证件背面浮现出新的血字:相信左手边的谎言。
他的余光瞥见护士站的镜子,镜中苏瑶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正抵在自己咽喉处,而现实中的苏瑶却向他伸出手:“跟我走,我知道出口。”
突然,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天花板的吊灯纷纷坠落。
林羽踉跄着扶住桌子,看到玻璃窗上的铃铛图案正在融化,变成无数张张薇的脸。
苏瑶的表情变得狰狞,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触手:“还不明白吗?
你就是月神仪式的最后一环!”
林羽转身就跑,却发现所有的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巨大的镜子。
镜中不断闪现他的记忆碎片:儿时生日宴上父亲惊慌的眼神、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钥匙、还有在鬼舍捡到的半截红绳。
每块镜子的角落都有小字,拼凑起来是:第七个祭品将在钟声中苏醒。
走廊尽头传来悠长的钟声,“当——”第一声响起时,所有镜子同时炸裂。
林羽被气浪掀翻在地,朦胧中看到七个戴鸭舌帽的大叔从碎片中走出,他们的手中都握着手术刀,刀刃上反射出病房各个角落的画面——张薇被锁在铁笼里,身体不断生长出红绳;苏瑶在祭坛上被黑袍人剖开胸膛;而他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胸口被刻上倒月牙标记。
钟声第二响时,林羽的影子再次脱离身体。
影子捡起地上的青铜钥匙,对着他露出大叔的狞笑:“该完成二十年前未竟的仪式了。”
影子将钥匙插入林羽心口,剧痛中,他看到护士站的值班表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父亲的字迹:别相信任何带钥匙的人。
钟声第三响,林羽在剧痛中突然想起镜渊里少年们的话。
他强撑着抓住影子手中的钥匙,反向插入影子胸口。
黑色烟雾从影子体内涌出,汇聚成一扇门。
门后传来张薇微弱的呼救声,而门牌上的字正在不断变换:“出口”“陷阱”“祭品通道”“月神之眼”。
此时,钟声第西响。
林羽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苏瑶的两种声音交织——温柔的求救和阴冷的诅咒。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口袋,触到学生证边缘的倒月牙标记。
最后看了眼不断闪烁的门牌,林羽咬紧牙关,朝着写着“陷阱”的方向冲去,身后传来七个大叔重叠的狂笑:“你逃不掉的!”
当他撞开门的瞬间,无数银色铃铛从天而降,将他彻底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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