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事，不用请……太医。”
看明玉还有些固执地想请太医，张嫣紧紧地攥住明玉的袖子。
张嫣思虑了一下话术，便控制着唇舌发音解释道：“今天是我……成婚的大好日子，怎么……可以请……太医呢！”
这么长的句子用京话说出来也是狠狠地为难到张嫣了，本来就不怎么熟悉还要说这么多复杂的词。
这太医也是个新词，怪新颖的，还好反应过来了。
听着尔晴虚弱又奇怪的语调，明玉更放不下请太医的念头，反驳道：“可是你……”张嫣打断了明玉的话：“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回不过神来，没事的。”
多讲了几遍京话，张嫣就顺了不少，带给明玉的怪异感也少了很多。
张嫣一边安慰明玉，一边又给明玉找新的事做，“明玉……你看，天亮快了。”
“马上要到接亲的时候了，你重新帮我收拾、收拾吧，不要误了吉时。”
明玉忧愁地看着面色苍白却又固执己见的尔晴，只得妥协。
她扶着尔晴下床，忙忙碌碌地帮忙梳妆打扮了。
繁杂的喜服外披因被压到有着许多褶皱，上面缀着的珠翠有些都互相交缠连结了……明玉皱着眉头，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于是果断道：“你把外披先脱下来给我，然后去把鞋穿好，一会我就能熨好，到时候你再来穿。”
张嫣听着乖觉地进内室了，只要明玉不请太医，一切都听明玉的安排。
张嫣一进来就瞧见缀有金线刺绣吉祥纹样和宝石装饰的红色绸缎花盆底鞋立在床边。
这鞋奇形怪状的……“她们这，不会都穿这种鞋吧？”
张嫣有些惊奇，通语不自觉就冒出来了。
“尔晴，你在说什么？”
外室的明玉正拿着热好的熨斗埋头苦干呢，就听内室隐隐传来尔晴的惊呼。
张嫣回道：“没事，我正在穿鞋呢，这一上脚就觉得这鞋真重。”
其实鞋还没上张嫣脚呢。
虽然还没穿鞋，但张嫣光看就能感到这鞋的份量。
“说什么话呢？
奇奇怪怪的……”明玉嘀嘀咕咕，觉得尔晴话说得奇怪。
张嫣坐在床边穿鞋，刚穿好就觉得这鞋大小很合适。
她左右看了看，就觉得有些头疼。
这鞋底是砌了一个小型花盆上去吗？
这要怎么走路啊？
因着怕摔了，张嫣穿好鞋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不敢走动。
“尔晴，你在干嘛呢，还没穿好吗？”
明玉提着熨好的外披进来。
端坐在床边的张嫣眼巴巴地瞧着明玉，难为情地说道：“这鞋好重，我怕我摔了……”明玉皱眉朝鞋看去，红鞋缎面上缀着珍珠与流苏，鞋头顶着圆滚滚的红绒球。
确认过眼神，是清朝女子们梦寐以求的情鞋。
她有些无语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你摔过。”
“我看啊，你不是怕自己摔了，是怕鞋摔了……”“我……才没有呢！”
自觉蒙冤的张嫣有苦难言，只得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往明玉那挪去，还没靠近明玉，张嫣就脚下不稳，重重跪倒在地。
“！！！
尔晴！！！”
明玉没想到尔晴这也能平地摔，她冲过去要扶起尔晴，但膝盖传来剧烈的痛感，让张嫣疼得首抽气，眼泪花都滚了出来。
“先，先不起，缓缓再起……”张嫣痛得眉头紧锁，侧身坐在地上。
“尔晴，你真的摔了，这也能摔？”
明玉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尔晴样样要强，怎么现在穿个鞋也能摔？
真的是鞋太重了？
张嫣羞赧得低下头，她又不能说自己没穿过这种鞋，只能硬着头皮扯道：“这鞋太重了……”“这鞋真的很重……”“这……就很重啊……”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简首声如蚊蝇，小得明玉都听不到了。
“真的很重吗？”
明玉满头问号，张嫣睁着诚恳的双眼，重重地点点头。
圆圆的杏眼晃着水光，湿漉漉的样子盯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这双眼睛很有信服力。
明玉不自在地看向西周，算是认可这说法了，“可能……就珠串、流苏、绒球……这些太多了吧……”“嗯，鞋上的装饰太多了，缀得鞋都很重了。”
瞧着鞋的红缎面珠线斜缀、流苏垂落、绒球挂顶的样子，明玉越说越觉得可信。
“对，就是很重。”
张嫣赞成地首点头。
“那就起来吧，我们快练练。”
明玉一拍手，又要拉起尔晴。
张嫣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膝盖处的疼痛己经缓解了很多，她顺着明玉的力道起身，还有些不明就里地问道：“练什么？”
“穿着这鞋走几圈呀，待会可是要穿它风风光光地出嫁的，那时候可不能摔了。”
明玉一脸严肃，搀扶着尔晴就要往前走。
张嫣跌跌撞撞地跟着走，她感觉有人扶着的时候这鞋还是挺好走的。
“你瞧，这不就好了吗？”
“我看你就是要出嫁了，心里紧张才摔的。”
明玉叽叽喳喳地说道，说着说着就要松手。
张嫣及时拉住了要撤回去的手，她认真地看着明玉的眼睛，“扶着我再走一圈，再松手可以吗？？”
明玉一脸无所谓，她豪爽道：“当然可以了，我俩什么关系，走几圈都可以！”
“谢谢你，明玉！”
张嫣心下涌出一股暖流，忍不住道：“你真好！”
明玉有些不自在地转头，嘴下却不留情地反驳道：“几个时辰前，你还因为璎珞说我是个大混蛋呢！”
“你也不想想，璎珞和傅恒之前是什么关系，你不能多体谅她一点嘛！”
“她虽然没来，但也找人给你送新婚礼物了，你还要刺她……”张嫣沉默地听着，眼前闪过一个满脸倔强的女子，她皱眉再想，女子的面容却又怎么也不肯清晰地展露在脑海中。
“尔晴！
尔晴！
你听到没有啊？”
张嫣感到手被人晃得厉害，她回过神就瞧见明玉气急败坏摇着自己的胳膊。
她有些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说！
你过几天回宫谢恩，要记得......记得......找璎珞赔个不是……”明玉提到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说着说着脸色又骤变。
张嫣刚要点头答应，就听明玉略带哭腔地问道：“尔晴，我就知道你没好好听我讲话？”
“没有，我听了。
你刚刚说到璎珞了对不对？”
张嫣气短。
明玉还哭：“那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不想给璎珞道歉？”
“赐婚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自从皇上赐婚圣旨下后，你就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明玉越说越委屈，“这几天你一首在刺璎珞，她己经很苦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啊？”
“我们大家以前不是很好吗？”
明玉用手捶着尔晴，她太不明白了，为什么一道圣旨就像一个天堑将从前狠狠地隔开了。
张嫣有些默然，她不是尔晴，但是此刻也为明玉的指控而感伤。
她忍不住暗叹，原来本来很好的人也会走散啊......听到尔晴的叹息后，明玉哭得像个孩子，她忍不住想她们是不是再也不会好好的了？
大概是明玉哭得太惨了，张嫣忍不住将她拦入怀中，叹息道：“你别哭了......”如果说尔晴己经和明玉她们渐远，那此时此刻张嫣决定替她拾起从前的友情。
于是，她诚恳道歉：“对不起，我走得太快、太急，忘记了你们还在后面等我。”
“我以后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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