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织,轻拂过临江而栖的问茶雅居,此地远离尘嚣,独享一方静谧。
阮玉竹轻旋伞柄,将其安然置于门旁古朴的伞架上。
随后缓缓推开门扉,步入一个黄花梨木香与茶香交织的悠然世界,令人心旷神怡,浑身舒畅。
报上预订的包间名后,她随侍者穿梭于曲折蜿蜒的连廊之间,廊外庭院深处,一座开放式小亭静静伫立,亭中置一茶案、一炉香、一株花、一套汝窑茶皿,垂坠的纱幔被微风吹扬又沾染了细雨。
边上有一丛美人蕉在雨中更显翠绿欲滴,肥厚的叶片上不时滑落几滴晶莹的珍珠,发出清脆的声响,又隐没在江水拍岸声中。
侍者轻车熟路地引领着阮玉竹,脚下的青石板路因雨水的滋润而泛着柔和的光泽,每一步都踏出了宁静与雅致。
包间的门轻轻推开,一股比外间更为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伴随着淡淡的墨香,似乎还能嗅到一丝丝书卷的气息。
室内布置简约而不失格调,墙上挂着一幅淡墨山水,意境悠远,与窗外的细雨蒙蒙相映成趣。
一张古朴的红木茶桌置于中央,又是一席一花一香炉,一幅落地窗外正好看到就是那丛美人蕉和凉亭也成了这个茶室的一幅画。
阮玉竹落座后,点了一泡易武。
侍者开始熟练地演示起煮茶的流程,从温杯烫盏到投茶注水,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富有仪式感。
随着水温的逐渐升高,茶香愈发浓郁,仿佛能凝聚成实质,缭绕在空气之中,让人心神俱醉。
此刻,窗外的雨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轻轻敲打着窗棂,与室内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却又莫名地和谐共生。
阮玉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那温热的茶汤滑过舌尖、口腔,一股气息流入腹腔,带来回甘与醇厚。
置身于这幽谧之境,时光悠然放缓脚步,尘世喧嚣恍若隔世,唯愿沉醉于这份珍稀的恬静与绝美。
阮玉竹眼帘轻合,深吸一口气,内心暗自赞叹:一门之外是都市的喧嚣;一门之内是静谧之境,她轻旋手中茶盏,袅袅热气缭绕升起,为窗外景致披上一层朦胧纱幔,同时也勾起一抹既盼且怯的情愫。
茶室之内,古朴韵味与现代雅致巧妙融合,每件摆设皆彰显主人非凡格调与细腻心思,令人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
然而,对于即将邂逅的那位未知访客,一抹微妙的不确定感如同涓涓细流,在心湖之上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两年的空窗时光悠悠而过,妈妈从未有过半句催促,更未曾提及相亲之事。
她总说:“宁缺毋滥,我们不强求。
婚姻大事,随心而定,你愿嫁则嫁,不愿亦无妨。”
而今,这次相亲因缘际会,竟是妈妈挚友王阿姨的儿子,年届三旬,条件颇为出众。
记忆中的王阿姨,总是笑容可掬,温婉待人,她的儿子又会是怎样一番风貌呢?
是继承了她的那份温柔与善良,还是拥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与传奇?
阮玉竹放下茶盏,目光不自觉地望向门口,每一次门扉轻启,都让我的心跳加速一分。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的流逝都承载着对未知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就在我即将陷入更深的思绪时,包间门外停下的脚步声随即响起的叩门声,一个西装笔挺姿容丰俊的男人出现在包间里:“请问,你是阮玉竹小姐吗?”
阮玉竹站起来,对上了一双桃花眼,那眼神礼貌又疏离,阮玉竹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阮玉竹”“你好,我是秦海峰。”
他看着她,眼眸微弯,是那种自然而然的微弯,眸中盛有星光,润泽的红唇整张脸颊大气又明媚。
秦海峰微收眼神,绅士回握便轻轻放开。
好与坏的情绪不会写在阮玉竹脸上,自小的教养早己刻进骨血。
阮玉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也随之优雅落座。
室内霎时陷入一片沉静,唯有水壶中沸水翻腾的细语,以及茶盏轻触桌面的低吟,交织成一曲宁静的序章,似乎两人都默契地不愿开口。
阮玉竹的目光悠然转向窗外,那片摇曳生姿的美人蕉成了她此刻的注脚,她不显丝毫急躁,只是静静地捏着杯热茶状似在品,也不急不躁。
良久,男人开口第一句话。
“阮小姐,我是以结婚为目的相亲,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像是普通朋友见面的问候,像是感觉不到,结婚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顿了一下,秦海峰继续道:“如果你只是来走一下过场,并不想着结婚,麻烦你和家中长辈说清楚。”
哦,原来在这里等着,看来明明不想结婚又不想做坏人,坦坦荡荡的说出来不好吗?
非得绕这么大圈来证明自己是个好人。
阮玉竹在心里暗暗嗤笑,表面若无其事的说:“你觉得我是来来走过场的,你怎知我不是以结婚为目的来相亲的呢?”
秦海锋眼神倏地凝滞,眉宇紧锁,眸光愈发深沉,仿佛深渊般幽邃。
“你想清楚了吗?
是真要嫁给我?”
秦海锋好心提醒她,要不她会以为他是意气用事。
虽然是……但是吧她就想看看他接下来如何拆解。
阮玉竹轻轻一笑“不然呢,难道秦先生没准备好?”
让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她又不是玩不起,不就是结婚而己,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这类型的婚姻不是正常吗?”
阮玉竹看着他,等他发怒或甩门而去,正常思维不就是这样吗?
明明不想结婚偏偏要让对方提出拒绝、不合适之类,然后自己就无事一样:不关我的事啊,是别人不想结婚,看不上我而己嘛。
秦海峰也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行啊,我们这是一拍即合,结婚我也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过了一会,他像是思量一下继续道:“阮小姐,我母亲很喜欢你,我对你也不讨厌,如果我俩都有结婚的需求,那么未尝不可。
只是……我们结婚可以,但为了婚后生活不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我丑话说明,婚后我们同屋不同房,互不干涉彼此生活,婚姻存续期间我保证不出轨给你我另一半的新尊重,在两个家庭见面聚餐时我们又要有义务扮演合格夫妻。
对你,我没太多要求,你可以在外面玩,只要不给我及家庭带来难堪就好。”
顿了一下,他道:“不要对我有期待,特别是感情。”
阮玉竹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曾经也有人对她这样说过,我不想给你期待,我怕辜负你的期待,然后……好像从来没说过对他有什么期待,是似想分手了这才是借口。
没有期待何来辜负?
男人似乎都喜欢用这样的借口,未免太看得起他自己了吧。
“秦先生,不要对你抱有期待,是指什么?”
秦先生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阮玉竹会如此首接地追问,他轻咳一声,调整了坐姿,无情绪的开口:“阮小姐,我的意思很明确。
形式婚姻我不希望掺杂感情,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婚后各自经济独立、生活独立、各有各的朋友圈也不干涉,能维持一种基于相互尊重的、较为独立的状态。
我们都保留有离婚的权利,只要那一方有需要,对方要无条件配合,如果以上这些要求阮小姐来能接受,那么就不要说可以结婚。”
秦海峰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会不会因为这些条件怒不可遏离去,然而阮玉竹脸上不出出任何不快的神情,一样的坐姿,一样的轻捏手中茶杯,状是思考。
这男人明确拒绝产生感情,而且对她没有什么要求,难道他是……良久,阮玉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轻轻用手指拨弄着垂落在肩旁的发丝,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兴味盎然。
“秦先生,你的条件听起来很公平,也很现实。
形式婚姻,互不干涉,经济独立,听起来就像是合作伙伴一样,对吧?”
秦海峰微微点头,神色依旧平静无波,“是的,阮小姐,我认为这是对我们双方都负责任的做法。
既然我们都没有对这段婚姻抱有太多的情感期待,那么明确界限,保持独立,对彼此都好。”
阮玉竹轻笑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秦先生,你似乎很擅长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连婚姻也不例外。
我能冒味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说。”
“你有隐疾吗?”
“没有。”
“你是否心里有人。”
“是。”
“如果我们真的成了这种[合作伙伴],那以后万一有一方动了真感情,怎么办?”
秦海峰的眼神倏地一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阮小姐,我相信我们都是成年人,能够理智地处理自己的情感。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我相信我们也有足够的智慧和成熟度,去沟通和解决,而不是任由感情泛滥,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关系。”
阮玉竹轻轻颔首,对他的答复流露出淡淡的满意之色,“秦先生,你的提议我接受了。
既然我们都将步入这场形式上的婚姻,那就让我们携手成为最默契的‘盟友’吧。
但愿,我们能如你所言,保持各自的独立空间,互不侵扰,首至某日,我们中的一方提出终止这段合作关系。”
秦海峰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阮小姐,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阮玉竹亦以微笑回应,“合作愉快,秦先生。”
言罢,她提起手提包,准备优雅地离去,却又听秦海峰道:“阮小姐,在正式步入婚姻之前,你仍有反悔的权利。
若考虑周全,我们一周后再次相聚。”
阮玉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微微点头,礼貌地道了声“再见”,便步出了包间。
秦海峰目送她离去,转身欲行,恰逢一辆白色宝马Z4缓缓停在问茶门口。
车窗轻降,车内之人以礼相待,向他挥手告别:“再见。”
秦海峰亦以颔首回应,目送那辆Z4如一抹云朵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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